朝來夕去,日複日。
連着兩天過去了,曹氏依舊沒有派人交接杜氏的嫁妝,隻說需要清點的東西有繁多,一時半會兒的忙不過來,讓蔣安沅再等一些日子。
這事她倒是等得,可是霜序帶回來的消息卻讓蔣安沅等不得。
自從她在遠溪居打發了兩個丫鬟後,底下的人倒是不敢再說什麼閑話,隻是後來又來了倆補缺的丫鬟,聽說又是從李嬷嬷那兒走的後門。
霜序是個聰明的,空閑時就請那兩個新來的丫鬟吃酒。沒成想這酒一吃,平日裡藏着噎着的話就全都吐了出來。
原來自打蔣老太太同意讓蔣安沅來打理杜氏的私産後,李嬷嬷一有空閑就在蔣安衡跟前吹風,說他那個嫡姐故意示好,隻不過是想獨占他娘親留下的财産,等他接過手,哪裡還有他什麼事,是以蔣安衡的态度才有所轉變。
本來這倆人是李嬷嬷的遠親,聽到這些自然也不會往外說,誰成想栽在了酒上,關鍵還是霜序親耳聽到的。
霜序現在雖是蔣安沅院兒裡的人,但整個蔣府誰不知道她祖母身邊的,霜序知道的事,蔣老太太豈有不知之理。
這也是蔣安沅讓霜序去做這件事的原因。
朝雲聽完霜序說的話,怒道:“這個李嬷嬷真是可惡,仗着衡哥兒,專行這種挑唆之事,姑娘,要不咱們就禀告老太太,讓老太太懲治她?”
霜序聞言,下意識得朝蔣安沅看去,想從她臉上看出下一步動作。
蔣安沅搖了搖頭。
要是真像朝雲說的那樣簡單就好了。
凡是都要講證據,上次是被她撞了個正着,犯事的丫鬟作不得抵賴,但這次卻不同,雖說是霜序親耳所聞,但畢竟是酒後之言,而且李嬷嬷還是她們的靠山,酒醒之後又怎肯認賬。
最重要的是蔣安衡,她不得不把他考慮進去。李嬷嬷在他心中的份量不一般,若是不讓他真正看清李嬷嬷的為人,就算處置了她,到時候他也會記恨自己,這不是她想看到的。
所以要處置李嬷嬷,必須“一擊斃命”!
蔣安沅沉吟良久後,說道:“我記得李嬷嬷有個兒子也在府裡當差?”
霜序:“李嬷嬷是有個兒子在外院當差,叫李慶喜,那人憑着和李嬷嬷的關系,倒是沒少作威作福,下邊的人也不敢言語,生怕得罪了李嬷嬷。”
蔣安沅輕笑一聲:“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呐。”
半響,蔣安沅又道:“你們平日裡多留意他們母女,我不信他們不露狐狸尾巴。”
朝雲:“那咱們現在就眼睜睜地看着李嬷嬷在咱哥兒面前進胡言亂語,眼睜睜看着衡哥兒繼續誤會姑娘不成?”
蔣安沅無奈道:“急也是急不來的!不過,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清晨,蔣安沅請過晨安回來,就見桌案上擺了好幾盤桃子,與平日裡的不同,個頭和顔色都要好些,一問才知是莊子上送來的。
蔣安沅拿起一個,輕輕一咬,爽脆多汁,清甜可口,想着反正果子多,正好蔣安衡今日不用去書齋,便讓人做了些“蟠桃飯”帶着去了遠溪居。
遠溪居
李嬷嬷剛出屋子便看到蔣安沅提着食盒進來了,心道:“昨日衡哥兒話都說得這麼狠了,今日還跟個沒事兒人一樣,真不知這二姑娘是心寬還是皮厚!”
“喲,二姑娘,又來看衡哥兒啊?”李嬷嬷淡淡地說道。
蔣安沅:“莊上送了些鮮桃,我讓人做了些蟠桃飯帶了些過來。李嬷嬷,安衡在屋裡嗎?”
“在呢在呢,”李嬷嬷一面應着,一面朝屋内走,“衡哥兒,二姑娘來了。”
蔣安衡沒好氣地說道:“讓她走,我不想見她!”
蔣安沅也沒理會,走到桌邊坐下了,把食盒裡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柔聲道:“安衡,都是你喜歡吃的,快過來。”
蔣安衡又生氣又無奈,這個人是聽不懂他說話嗎,都讓她走了,還厚着臉皮坐下來。
蔣安沅看他站在離自己老遠的地方,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便道:“你離我這麼遠,是怕我不成?”
“哼,誰怕你!過來就過來!”蔣安衡裝作一副大人模樣又帶着稚嫩的聲音,看上去真是又滑稽又可愛。
蔣安沅看他坐下後,便在他碗裡夾了好些菜:“趁熱吃!”
“又在這兒假惺惺,誰要你吃你的東西!”蔣安衡一推,把面前的碗碟打翻,見狀,一旁的丫鬟連忙上前收拾。
這情形,李嬷嬷對此倒是喜聞樂見,隻要這兩姐弟不和,那曹氏那兒少不了她的好處。于是上前道:“二姑娘,這些個東西也不什麼稀罕物,衡哥兒不原意吃也不能勉強不是。”
蔣安沅淡淡道:“李嬷嬷,您要沒什麼事就先下去吧,這裡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