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着的那幾人雖不知為何舊事重提,但還是聽話地将事情一五一十又重新說了出來。
“那天晚上,奴才們趁……”
“從離京開始說!”周景赫大聲喝道。
“是,是。奴才們跟着蔣家的車馬到了湖州,他們和一隊商隊彙合,奴才們一路上邊跟着他們邊核對殿下給的路線圖,發現是一樣的,便遵殿下的令,等他們到了林州才下的手。”
“那糧你們可曾查驗過?”親信問道。
“奴才們看了,親眼見了那糧袋裡裝的确實是粟米,這才捆了蔣家的姑娘,點了把火連人帶糧一同燒毀。”
“人确定死了嗎?”周景赫問道。
“奴才把她打暈了又捆住了雙手雙腳,那火勢極大,想來是不可能活着。”
“想來?一群廢物,人死沒死都不知道。”周景赫氣憤地指着幾人的鼻子罵道。
“中間就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親信又問道。
回話的那人想了想,回道:“除了碰上過一隊暗中保護蔣家姑娘的人馬,好像就沒什麼特别的。但是那一隊人也被奴才們放倒了……”
“不過、不過……”另一人吞吞吐吐地說着。
“不過什麼?”周景赫急切地問道。
“奴才們一直跟着運糧的車隊,但是車隊走的太慢,原本從京都到林州按正常來說二十天不到,可他們卻走了一個來月,那蔣家姑娘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像是故意拖延時間。”
“你們這群蠢貨,為什麼當時不說?”周景赫生氣地将桌案上的茶盞扔了下去,滾燙的茶水濺到那幾人的臉上,生疼,但卻不敢躲,也不敢叫,隻在那跪着。
“還杵在這兒幹什麼?還不快滾!”一旁的親信發了話,跪着的幾人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生怕慢了一步人頭就落地了。
“哼,蔣安沅那個臭丫頭,居然敢耍我!”周景赫咬牙切齒地說道。
親信開口道:“殿下,比起蔣家,那一隊保蔣家的人才更要堤防。背後之人我們查過,可是什麼也查不到。”
周景赫聞言,沒好氣地說道:“還查什麼,肯定是老四的人。哼,這些年明裡暗裡壞了我多少好事。”
這時,謝婉凝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本來還在和孩子玩鬧,但聽說周景赫回了來,還帶着傷,便來看看。
親信見她來了,朝她施了禮,然後便退了出去。
周景赫雖然在文绮閣内,崇文帝并沒有太過發難于他,但到底是破了皮,留了血,心中說沒氣是不可能的,又知蔣安沅把他給耍了,這時看到謝婉凝來更是生氣。
謝婉凝見他的樣子,來時又見那幾逃出去的人,心裡料定周景赫在宮裡發生了什麼,但沒有急着問,而是走到他面前,關切地瞧了瞧他額頭上的傷:“怎麼受傷了?疼不疼?”
周景赫一把甩開了她的手,帶着怒氣:“你還知道關心你夫君的死活啊!”
謝婉凝又道:“這是怎麼了,發這麼大火氣?”
“哼,怎麼了?你夫君這條命都差點沒了。”
“夫君這是什麼話,父皇對夫君疼愛有加,誰會要了夫君的命呢。”
“還能有誰?就是你那心心念念的好姐妹。”
謝婉凝有些疑惑:“好姐妹?安沅?”
“不是那個臭丫頭還能有誰。你當她是姐妹,處處為她求情,可她有把你當好姐妹嗎?拿着假的路線圖引着你上勾,騙得我團團轉,拉陸家下馬這麼好的機會就這麼沒了。”
謝婉凝一怔:“假的?”
“沒想到吧!若不是她往岱州運糧,陸九昭怎麼可能大勝融軍。”
謝婉凝着實沒想到蔣安沅連她也防着,怪不得那天她去找蔣安沅的時候,會這麼輕易地拿到那份路線圖。
一想到這裡,謝婉凝心裡竟有些不悅,怪蔣安沅居然利用自己,可轉念一想,自己不也是在利用她嗎?況且她現在已經葬身火海,到底是自己害了她。
周景赫見她婦人之仁的模樣,便道:“看看你這樣子,可别忘了,你和我才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夫君,我也希望你能明白這個道理。”謝婉凝此時臉上全然不見了剛才的傷感,“我早就和你說過,陸家暫時動不得,若你聽我一句,何至于此?”
周景赫上前捏住了她的下巴:“夫人這是在怪我?”
謝婉凝絲毫沒有怯意,不緊不慢地說道:“我隻是想讓夫君更上一步罷了。”
周景赫直直地凝視着她,眼底閃過一絲陰沉,不過語氣卻帶着魅惑:“那以後還要靠夫人多操心才是。”說完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