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陳氏免了蔣安沅每日的晨昏定省,但她每日還是會到青竹院拜見。
這日,蔣安沅早早地便來了院子,但一進門卻二房的羅氏也在,于是便恭敬地行禮:“婆母萬安,二嬸嬸萬安。”
陳氏滿臉帶笑,說道:“快坐吧!這孩子,早跟你說了,不必每日來拜見,咱們家不像别家,沒這麼多規矩。”
羅氏接着話:“大嫂,這侄媳婦孝順懂事您該開心才是。”
陳氏:“是是是,我這個當婆母的也是頭一回,有什麼做的不妥的地方兒媳婦你也别悶在心裡,有什麼就說什麼。”
“婆母待兒媳很好,沒什麼不妥的。”
羅氏今日來可不是看她們婆媳之樂的,于是說道:“大嫂,趁着侄媳婦在,現在就跟她說了吧。”
蔣安沅聞言總覺得不太妙,于是問道:“婆母有什麼話想對兒媳說的?”
陳氏笑道:“也沒什麼,隻是你二嬸嬸覺得你和昭兒住的蘭溪院畢竟是新開出來的,用人的地方多,就想着給你支些下人使喚着用,我覺得你二嬸嬸說得也對,是我欠考慮,今是就想問問你的意思?”
蔣安沅臉上挂着笑,但也沒有立馬回答。
羅氏見狀說道:“侄媳婦,這是你婆母的一翻心意,你可别跟你婆母客氣。”
陳氏十分熱情:“對對對,你還需要有什麼也一并提了,千萬别不好意思?”
看着她一臉真摯的模樣,蔣安沅還真弄不明白婆母的意思,頓了片刻後便回道:“既然是婆母的心意,兒媳怎麼好推辭,兒媳謝過婆母了。”
陳氏笑道:“都是些小事,談什麼謝不謝的,你和昭兒過得舒坦就好!”
當天下午,幾十個丫鬟婆子在院兒裡站得滿滿當當。
“姑娘,我怎麼瞧着這一幕怎麼這熟悉?”朝雲看了眼院子裡的人,無奈道。
蔣安沅頓了頓,緩緩說道:“來就來吧,反正還是那句話,咱們自己把自己的事做好,别授人以柄,那誰來也無所謂。錢媽媽,你跟下頭的人說,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其它的事不必理會。”
錢媽媽應聲回道:“是,大娘子。”
“哦,對了,錢媽媽,我有些賬冊要看,走不開,你帶着霜序她們幾個去把那些人原是在哪個院兒裡的、做什麼活計、做過多久、相互之間是什麼關系都問仔細了,記錄下來,我晚點再看。”蔣安沅垂着眼望着桌案上的賬冊,一邊揉着腦袋一邊吩咐着。
院外禅鳴驟起,讓本就悶熱的天氣更加讓人燥熱,不過好在屋裡置了幾個輪扇和冰塊,倒也消暑。
蔣安沅端坐在桌案旁,仔細翻看着名冊。
因着才沐浴完,一頭烏發随意散下,幾縷發絲間還帶着未幹的水汽,連帶着白皙纖細的脖頸也沾染上了水滴,燭火與月光搖曳,她一身雲錦素裙,柳腰袅娜,清冷妩媚,風流絕妙。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響動,陸九昭從外間走了進來。
蔣安沅許是看得認真,沒有注意到他,直到朝雲、月雲倆丫鬟喚了聲“姑爺”她才擡起頭來。
陸九昭看她專注的模樣,桃花眼一彎,眼裡帶着幾分寵溺:“娘子看什麼呢,這麼認真?”
“你回來了!用過飯了嗎?”蔣安沅放下手中的名冊,起身迎了上去。
“我吃過了!”陸九昭提着朱紅盒子在她面前晃了晃,“回來的時候路過潘樓,見他們出了新的菜色,便給你帶了些回來,還有些特制的冰雪酪,你嘗嘗好不好吃。”
她原還不覺得餓,但那食盒一打開,一陣香味撲面而來,看着二十來樣美味還真有些嘴饞,一旁的丫鬟也如是。
“你們倆下去找錦洪去,我也給你們帶了些,快去吃吧!”陸九昭笑道。
朝雲、月雲聽了笑着道了聲謝便退了下去。
看着她吃得滿足的模樣,陸九昭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娘子慢慢吃,莫要噎着。”随即遞上了一碗冰雪酪。
“這個好吃,你嘗嘗!”蔣安沅夾了塊銀魚脯給他,可他也不動手,隻是張着嘴巴等着,蔣安沅随即露出一抹笑,然後喂他吃下。
陸九昭一臉得意的笑,随後說道:“娘子,我回來時怎麼覺得這院裡多了好些人似的?”
一說起這個,蔣安沅神色就暗淡了些:“你發現了。”
“怎麼了?”陸九昭問道。
蔣安沅頓了頓,說道:“今日我去給婆母請安,剛好二嬸嬸也在,說咱們這個院子才開出來,少不了用人的地方,于是便送了些丫鬟婆子過來。”
陸九昭見她臉色不好,于是說道:“你也不必為難,那些人你要覺得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打發了回去。你明日且看看,把不能用的似份名單給我,我把人領回去。”
“你領回去?總得有個理由吧,你怎麼跟婆母說?”
陸九昭輕笑了一聲:“這還要什麼理由,用着不順心就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