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關切着問道:“既然她們是能幹的,可我怎麼聽說前些日子,有幾個丫鬟婆子被罰了?可是她們做了什麼惹你不開心了?”
“人非聖賢,難免有疏忽的時候。她們壞了府上的規矩,我小小懲戒了一番。二嬸提起這事,是覺得安沅哪裡不妥?”
羅氏故意放慢了語速,語氣也略帶調侃:“你們院裡的事,大嫂都沒說什麼,哪有我插嘴的份!”
她上回去了竹青院一趟,本想借着陳氏的手給蔣安沅一個下馬威,但在陳氏面前說了一通好似沒起什麼作用,但陳氏能咽得下這口氣不代表她能咽下去,趁着大家都在,她可要把面子找回來。
“二嬸嬸說得哪裡的話!二嬸嬸平日事務繁忙,還要時刻關心着蘭溪院的事,安沅真不知該說什麼好。想來是安沅無用,還要勞煩二嬸嬸操心。”蔣安沅神色有些落寞,好像真覺得自己做得不好一般。
羅氏知她是說自己多管閑事,但還偏做出這等可憐模樣,心中的怒火騰升偏還不能發作,隻道:“哎呀,侄媳婦這是怎麼了,我又沒怪你意思。這下人壞了規矩就該罰,不用顧我們的面子,别覺得她們是伺候你婆母和我這個二嬸的就抹不開面,我們的面子哪有侄媳婦你的體面重要啊。”
這話一出,席上的氣氛越發不可言語。
陳氏未搭話,也想看看蔣安沅做何反應。
三房的王氏依舊帶着淺笑,聆聽着席上的每一句話。
“謝二嬸教誨,安沅知道了。”蔣安沅語氣溫和,态度謙虛,仿佛沒聽出來她話中的挑釁。
羅氏聞言臉上一僵,就好比一塊石頭扔進湖裡卻聽不見響動,這讓她更加窩火。
王氏看了眼蔣安沅,見她平靜如水,沒有絲毫波瀾,又瞅了眼羅氏的神情,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陳氏見狀笑道:“你二嬸可是個能幹的,兒媳婦,你有空得多跟你二嬸學學。”
蔣安沅點頭應道:“是,兒媳知道了。”
女眷席上說說笑笑,男眷席上話相對少了許多,隻陸九昭和陸九淮兩個小輩玩鬧,說及陸九淮娶親的事才漸漸熱鬧起來。
“說哪裡去了!”不知是不好意思還是喝了酒的緣故,陸九淮的臉有些紅,“我還沒考取功名呢,這些事我可不想。”
陸九昭調笑道:“等你考到了功名,黃花菜都涼了。”
話聲一落,陸九昭的腦袋就被陸長風敲了一下:“臭小子,胡說八道什麼!哪有這麼說親弟弟的。”
“本來就是嘛,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我早就……”
陸九昭話還沒說完,陸長風的拳頭又揮了過來。
見他們父子玩鬧,陸公臉上滿是笑意,他常年戍邊在外,這種一家團聚的時候着實不多。
月光灑落,溫柔而清明,他身上久征沙場的肅殺之氣逐漸消散,轉而被慈愛替代。
他給自己倒了杯酒,又給身旁的二兒子陸長策倒了一杯,父子倆人相視,笑了笑,飲盡了杯中之酒。
陸長策喝着這酒卻是有些酸澀,若非他常年在外,錯過了與妻子共同養育子女的時光,說不定現在也同他大哥一樣,四時八節,家人在側,熱熱鬧鬧。
夜色漸漸深了,宴席也散了,衆人也各自回了屋。
蘭溪院的東面,有座小園,約有七八畝,園内經過悉心打理,芳草鋪路,樓台沼榭,九曲橋通,群木繁茂,幽靜宜人。
蔣安沅和陸九昭漫步其中,月光如水,微風輕拂,帶着秋的涼意,花影浮動,金桂飄香,好不惬意。
兩人行至一涼亭,坐了下來,相互依偎着。
“娘子。”
“嗯。”
“娘子。”
“嗯。”
“娘子。”
蔣安沅側目,收回了望向那輪明月的目光,看着他。
“我就是想喚喚你。”陸九昭擡手輕輕為她額前被風吹起的青絲别到耳後,輕聲說道,“娘子,咱們去外面逛逛吧!”
“外面?你要去哪裡?”
“今日中秋,外面肯定很熱鬧,咱們也去瞧瞧!”
“這麼晚了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走!”陸九昭說着便拉着她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