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你指的誰?”
“帶你回來的那個人。”
白芷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他理所當然質問的模樣實在讓她覺得可笑。
“江聿風,我們已經離婚了,離婚了你知道什麼意思嗎?不經我的同意來我住的地方,這叫私闖民宅。”
“他在哪兒?”
聲音越發低沉,又悶又重向人敲擊過來。
陽台旁邊的房門突然打開,上半身赤裸的韓景出來查看情況。韓景打算洗澡,衣服脫了一半,聽到外面傳來男人的聲音便出來查看,隻是出來得着急沒來得及穿衣服,并沒有别的意思,然而他這模樣落在江聿風眼中無疑給了他巨大的刺激,甚至讓他覺得是挑釁。
韓景看到白芷房裡突然出現的男人,臉上竟沒什麼意外,隻是在斟酌片刻之後問白芷:“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跟你沒關系,你先回房。”
韓景點了下頭,然而江聿風卻冷聲道:“站住!”
他說完便向韓景走過去,他身上冷意擴散,這種壓迫感讓他整個人都透着危險。白芷見狀急忙跑過去攔在江聿風跟前。
江聿風先聞到的是她身上散發的酒氣,他沉着眉心,臉色更是難看,“你喝酒了?你跟别的男人一起喝酒?”
這樣還算了,竟還喝到這麼晚,還把男人留在這裡過夜。
“你到底要幹什麼?”白芷也是火大,都已經離婚了,這房子也分給了她,他竟還私藏了房卡。
白芷滿臉怒色擋在他跟前,身後就是那男孩,江聿風咬了咬後槽牙,“你跟他什麼關系?!”
“我和他什麼關系到底關你什麼事啊?我喝了酒,你沒喝吧?你竟然比我還不清醒嗎?我們已經離婚了,不管我和他什麼關系都跟你無關,就算等會兒立馬就跟他上床你也管不着,你明白了嗎?”
“跟你無關!”
“跟他上床!”
“你管不着!”
一句比一句刺耳,江聿風放在身側的雙手下意識握緊,眼底的怒火像是要将一切燃燒殆盡,渾身卻透着一股讓人窒息的冷意,像萬年不化的雪山。
她卻毫無所覺,依舊擋在他跟前,攔着他靠近那個男孩,身上的怒火并不比他少,瞪着他,不退半步。
她的态度很明顯,她在護着那男孩。
一股股火氣在胸腔中沖撞着,有那麼一刻,他有一股沖動,想将她拉開,想對着那男孩的臉揍下去,想将他打得血肉模糊。
可江聿風從來都不是沖動之人,沖動隻會讓事情更不可控,讓他處在更加難堪的境地。
他閉上眼,調整了三次呼吸,在沖動不可控和保留自己的自尊之間,他選擇了後者。再睜眼,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放松了一些。
發紅的目光和白芷對視了幾秒,最終他後退一步,随後冰冷轉身,本打算一鼓作氣離開這裡,身後白芷卻道:“把房卡留下,那已經不屬于你。”
他腳步頓住,一個深呼吸之後他什麼都沒說,手指夾着房卡放在茶幾上,随後離開踏上電梯。
白芷總算松了一口氣,她轉頭看向韓景,他上半身赤裸着,白芷急忙轉開目光說道:“抱歉,讓你看笑話了。”
“沒事,他是你前夫?”
“嗯。”
“你今天心情不好就是因為他?”
白芷一臉無語,“當然不是,我有那麼不争氣嗎?”
韓景便沒再多問。
江聿風開車離開,這一次他沒有回江家老宅,車子開回他和白芷一起生活過的那套别墅,這是他們條件好了之後買的第一套房子,也是他們的婚房,他們一起在這裡生活了很多年。
進了屋,他沒開燈,家裡黑漆漆的。可即便不開燈,裡面的一切卻都了熟于心,還記得他們第一次來這裡,白芷一臉興奮。
“聿風,我們以後就有大房子住了是吧?”
“當然!”
她開心得在屋中轉圈圈,“我好喜歡這裡啊聿風,我要在這裡擺沙發,這裡裝電視,我們窗簾選藍色的好不好?”
這裡處處都有她的痕迹,江聿風沿着樓梯向上,腳下踩着的地毯是她選的,他推開房間,黑漆漆的房間裡,臨窗卻有一個榻榻米,榻榻米的墊子和桌子也都是她買的。
這裡所有東西都濃縮了他們的身影,見證過他們一起走過這麼多年。
江聿風去了衛生間,他打開燈,盥洗台的鏡子上倒映出他的臉。他似乎從鏡中看到白芷出現在身後,她從後面摟住他,一邊撥弄着他的皮帶一邊壞笑着說道:“你今天真帥呢。”
可是再看去,哪裡有白芷的身影,不過是他的幻覺。
“我們已經離婚了,不管我跟他是什麼關系都跟你無關,就算我等會兒跟他上床你也管不着!”
溫暖的記憶和她冰冷的話語形成強烈的反差,可鏡中的白芷卻又出現,還對他笑,悶在胸腔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他揮起拳頭直接向鏡子砸去。
清脆的破碎聲響起,鏡面碎裂,裡面出現無數重影,終于裡面的白芷不見了。渾身的力氣好像也在這一刻耗盡,他靠着牆緩緩坐在地上,這才看到那手背上破出的口子,此刻正往外面滲着血。
血流順着手背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他卻像沒有知覺一般,隻這般冷漠看着。突然就想起他第一次做菜,因為沒經驗不小心弄傷了手,她很緊張,找了藥箱一邊哭着一邊給他包紮。
“沒事,傷得不重,就一點小傷口。”
“怎麼不重啊,都流血了,會很疼嗎?”
“不疼。”
或者是疼的,可因為看到她哭就不疼了。江聿風閉着眼睛将頭靠着牆壁,太過安靜的夜色裡,胸腔中悶痛是那麼清晰,他隻能大口大口喘氣。
為什麼這一次這麼痛。
白芷,我真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