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時修潇看清楚後才發現原來是老熟人,他生性多疑,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裝糊塗再說:“這位公子,你是在叫我嗎?”
梁江揚也沒說話,隻是挑一挑眉,兩人就這般面對面站着,就像在玩誰先開口誰就會死亡的遊戲。
直至修潇有些不耐煩地微微皺起眉頭,梁江揚這才笑一聲:“看來你果然是賭坊的修公子沒錯了,久仰大名,希望日後修公子能多多關照。”
梁江揚說着還朝他作揖,做出好一副想要求他關照的模樣。
修潇在心裡暗嘲他很會裝,梁江揚是什麼樣的人他上輩子就已經了解得一清二楚。
當然這話不能明擺着說,表面客套并不是隻有梁江揚能做,修潇也給足他面子:“好啊,這位公子我可記着你了,日後有事可以找我,隻是啊,我極少去賭坊,能不能幫上忙也說不定的,不過,我看公子你的穿着打扮也是非同一般,想必不需要我的幫忙吧。”
梁江揚又是一番假笑,修潇也不想繼續說這些違心的廢話,就在梁江揚打算繼續開口客套前主動打斷:“你瞧我這,差點忘記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忙,這樣我就先走一步,以後有緣再會。”
對話就這般草草結束,修潇轉過身離開,背對着梁江揚無聲哼笑,他才不想再跟他有什麼緣。
梁江揚暫且以為修潇隻是這個世界中正常成長的修潇,心道這個時候的他果然比不過自己。
兩個糊塗蛋過去好一段時辰才反應過來。
他這個時候不應該是個窮乞丐才對嗎,怎麼變成賭坊老闆了?
他這個時候不應該是個窮小子才對嗎,怎麼能來這般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酒樓了?
梁江揚一陣懊悔,上輩子他是純種廢物,不知怎麼地就對安新雲執迷不悟,為讓安新雲高興,他甚至幫助她追求修潇,想來修潇這小子該對他恨之入骨。
修潇一想到上輩子梁江揚這個讨厭的男人幫助安新雲惡心他就感到火冒三丈,怒氣沖沖地沖到一半發覺不對勁兒,讨厭那個讨厭的男人應該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如今這輩子,他巴不得梁江揚這個讨厭的男人幫助安新雲來惡心他,噢不,這輩子叫兩肋插刀。
處于單相思中的修潇是很脆弱敏感的,此刻他又覺得有些擔憂,不管怎麼說,梁江揚那小子好像喜歡安新雲?
修潇心中警鈴大作,壞了,跟他搶娘子的人出現了。
梁江揚也陷入沉思,他已經忍耐太多年,可他依然是忍不住那顆想念安新雲的心,此時此刻他心意已決,這輩子,他不會再将安新雲讓出去。
這一次,梁江揚要主動出擊!
趁着這個時候熱血沸騰,梁江揚趕緊買賬,他憑着記憶,一路狂奔到小木屋。
眼前的景色讓他極為震驚,小木屋不像記憶中的破敗,而是相反的,幹淨整潔,中藥園裡面生機勃勃。
目光四處移動,眼中浏覽過淡金色的夕陽,袅袅的炊煙,低飛的鳥兒,嬉戲的孩童……梁江揚覺着自己這是第一回感受到這世間的美好。
安新雲此時恰好給小木屋上鎖,她轉過身的那一刻,剛好落到梁江揚的眼中。
淡金色的夕陽灑在她的身上,晚飯拂過她那粉色的紗衣,發絲也跟着跳動,整個人看起來溫柔無比。
梁江揚的目光再也移不動了,說實話他險些沒能認出來,待他确認清楚自己眼前的就是安新雲後,梁江揚隻覺得心髒在瘋狂跳動,他有一種沖動,想上前将她緊緊抱在懷中。
在安新雲看來,梁江揚背着夕陽的光,整個人看起來黑乎乎的,她沒能将他的臉看清楚,于是她就擡起手跟梁江揚打招呼:“那位公子,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沒準她等一下又能攢功德降低罪惡值。
梁江揚感到莫名的慌張,在安新雲走向他之前,他慌亂地轉過身,逃似得離開,這個模樣,這個聲音,一定是安新雲沒錯,隻是,梁江揚記憶中的安新雲并不是這樣的。
她應該嚣張跋扈,對他張口大罵,說這裡是她的地盤,讓他滾出這裡,而不是輕聲細語地問他需不需要幫忙。
她現在溫柔的像外祖母給他講的故事裡的神女,相比之下自己是那麼的落魄不堪,他沒有那個面對她的勇氣。
安新雲本來是想要大喊把他叫停,隻是她明白,無論如何,自己叫不停一個要跑走的人,于是便作罷,她拍幾下裙擺,迎着夕陽走回王家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