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還是明天就走,爺爺之前不是說會送我個有意思的禮物。”陽光在窗戶邊拐進來,映在少年臉頰上,溢出一些落在鄭伯手中的小匣子上。
“老爺說過了,貼身攜帶。”
車窗外降落掀起的細塵一點點散去,坐在花壇邊的少年呆呆地被塵浪撲中,也不知躲。“少爺。”鄭伯拉開車門,司煙點點頭,目光落在少年胸前的徽章上,随手拿起小方格裡的手帕。
“給,擦擦。”少年木然的接過手帕,機械的轉頭目光撞在司煙臉上。
“謝謝。”
司煙在兜裡掏出和這少年胸前一樣的徽章,遞向少年,“遇到麻煩了?”
“啊。”少年先是一愣,随即整個人都鮮活起來,“我,我的航班超售,航司最近的航班隻能改簽到明天,可是明天就來不及了。”
“嗯?殷都去廣鈴也就六個小時吧,新生報到還有半個月,明天走也還算早。”
“大少爺,我不是殷都本地人,三四天前我就準備來殷都了,過渡關的通關手續都等了一天多,還是因為我是去忠威報道的學生,航路和空港排隊排了兩天才到殷都。”少年一股腦倒着苦水,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抹在司煙身上,“半個月算下來,去掉文書和航路排隊,根本不夠用。”
“航路還要排隊,不是按離港時間躍遷的嗎?”司煙的問題惹得少年一整個崩潰。
“您,您說的跟我那都不是一個東西。”少年差點直接從花壇上站起來,隻是疲憊的身體把他死死扣在花壇上,“我那都是便宜的,一船四五百人,每個标準日都是滿排,離港快的話也要等上一天,就這還得看運氣。”
司煙說不出話,默默把手上的徽章塞回口袋,“你叫什麼名字?樞梁人?”
“陳甯生,安甯長生的甯生,字勇安,你我日後也是同窗,叫我長生或者勇安都可以。”陳甯生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将有些纖細的右手遞了過去。
“司煙,字有些拗口,你叫我煙尋就行。”司煙輕輕握了握陳甯生的手,生怕給他瘦弱的骨肉捏斷,“你跟我走吧,明天早上應該就能到了,你需要倒時差嗎,一會把行程單随便給一個乘務,他們會算你需要睡多久,然後選一個合适的降落地方時。”
“啊?”陳甯生腦子裡正搜索着哪家權貴姓司,分出來挂機的一部分腦子又被塞滿,一時間宕機在原地。
“來啊,陳同學。”
司煙等在安檢通道後,陳甯生正一個人在接受江家人的安檢,細緻到數清楚他身上有多少根毛的安檢弄得陳甯生尴尬透了。“陳少爺,請。”陳甯生如蒙大赦,急忙拎着行李包就要追來,“陳少爺,行李放到這就行,我們一會就會送到船上去。”陳甯生紅着臉支吾兩聲,低着頭快步走了出來。
“你先住這間客房,你看看需要有什麼别的需要的,跟她提就可以,不過,我這些人可都是清白人家,你可别動花心思。”司煙在殷都纨绔圈遊蕩了許多年,這樣的提醒都快成了條件反射,雖然在他把幾家不老實的打得半死扔街上之後,已經用不到他說這話了,可怎奈何說的太多,不說反倒不放心了。
剛緩過來些的陳甯生臉又騰的紅起來,看乘務的眼神都躲閃起來。
“客房裡是标準時,需要額外挂鐘的話跟乘務說,剩下的有什麼不知道的乘務會跟你講,我帶你在船上逛逛,還是,你先收拾收拾?”司煙掰着手指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倒豆子一般吐了出來。
“公子,我先休息下,晚飯再找你。”陳甯生實在沒辦法把自己當個貴賓,現在的他恨不得把自己藏在屋裡直到下船。
“小事,晚飯要是不想到餐廳吃,叫乘務給你備一份上來,交給你了。”司煙拍了拍乘務的肩膀,走到了連廊上,無垠的星空透過船殼的過濾被投射在艙壁上,沒有人能在無數的星辰中用肉眼分辨出哪一顆是無人的荒星,哪一顆是繁華的行政星,隻有船尾那一顆瑰麗的近在眼前的星球能夠讓人們記住,這裡是征程出發的地方,讓在遠方的迷霧中探尋的人類先驅記住家的方向。
“少爺,我們是直接躍遷還是在空港休息下,聽說,主星的繼進空港新接駁了許多平台。”
“躍遷吧。鄭伯,離開這個地方之後,不要叫我少爺了,你要是不習慣,叫我公子也行,你知道的,我和爺爺,都不喜歡這個令人惡心的地方。”
“檢查塔台參數。”
“計算無誤。”
“檢查入口坐标。”
“坐标預覽無誤。”
“确認隧道檢查書。”
“内部穩定,錨定同步良好。”
“全艦進入預加速狀态。”
“這裡是軍引導站,所有引導站,請暫停一切同時進行的躍遷引導,保持空域靜默,軍部将追究一切違越責任,重複……”
航站外缤紛閃爍的光芒在幾分鐘後黯淡,随後一道渺小的光華瑰麗的閃現,轉瞬即逝,随後,茫茫深空中,又是銀幕一般的光華在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