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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萬千情愫,牽絲戲;鳳凰泣血,帳中淚,雨将傾,風欲摧,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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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禮樂盛大,朝臣如群,并立兩邊紅青雙色人潮自外大門齊齊邁上漫長的宮道,就算這裡修的再寬敞,在此刻也覺得擁擠非常。

“各位臣卿,殿外恭候!”

内官站在高階上,俯視着這方天地權力的交彙,站在他這裡,恐怕任意一個人都會覺得這些,都不過是揮袖間便可消散的東西。

“噤!聲!!”

大殿此面九扇翻屏門一齊翻轉開,禮官捧着高低不一,卻井然有序的禮器,從殿内看不到盡頭地走出。

“迎,皇帝!”

禮樂更盛,又推上另一重高潮。

紅纓金甲折下正午最璀璨的陽光,哪怕是站的最高的内官向盡頭眺望,都看不盡這從宮外便開始綿延,穿過幾道宮門直直鋪到殿前的儀仗。

可這蜿蜒不絕的一切,都被那巍巍而來的一乘大轎壓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朝臣皆跪拜,渭泾分明的文武百官,在此刻,卻混成烏壓壓一片。

紅黃儀仗直直碾來,橫亘在朝臣與那登龍路之間,隻餘一片坦途,連在那乘大轎與高階之間。

“樞梁大教司,神選聖侍貞忠神仆,吾神垂現!”

高階上,内官旁,樞梁大教司徐徐走來,盛裝繁飾,高高在上,仍是那副泯滅衆生,無情無感的神仙模樣。

自轎簾縫隙中探出,方千秋能看到他那雙眸子,突兀對視,一如既往的冷漠,一視同仁的蔑視,讓他不爽,卻也隻能閉上雙眼。

“聖靈佑護,天下順遂,四海升平,天道昭明,順勢大成,人皇歸位!”

“吾皇,體天弘道神武聖功仁德純厚高明乘運,堪萬世唯一,萬萬人之上,普天之下人之極,重建禮樂,再塑天道,聖靈垂器,封今朝人皇,傳萬世以振文明!”

珠簾顫動,禮樂驟停。

無人敢在此刻奪去絲毫注意。

方千秋張開手,擋在自己和盛光之間,輕輕感受着這天地的溫熱。

身上那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正在這陽光中遊蕩,他,他的夢想,他的權力,一切,都好似在這一刻活過來了。

一步步,他走在一日日走過的路徑上。

卻全然不同,此刻,他将要真的成為帝王。

哪怕是倉促間,一個朝夕不保的帝王。

驟然!

他踏出轎攆邊緣,踩在空處,卻沒墜下。

好似被無處不在的天道托住,他好似是這番天地的寵兒,隻要想,便真的能一路坦途的走到他的皇位上去。

他踏在虛空,雖然沒有多高,卻是神的佐佑。

方千秋一步步走上高階,站在他的大殿前,俯瞰着他的朝臣。

“今日之後,大殷空懸已久的皇位,便圓滿了。”

“大勢所趨,國運昌隆!!!!”

方千秋滿意地看着這些忠誠的朝臣,轉身步入大殿。

“持印!”

“宣!”

内官在殿内等待片刻,又趾高氣揚地走了出來。

“陛下聖谕,我朝初立,可建國已久,不便大赦,然普天同慶,需要喜慶鴻運,便更曆法,改年号。自年節後,廢舊通曆,改年号,平初!欽此!”

“陛下聖明!”

“衆卿平身!”方千秋坐在大殿中,名正言順的坐在這張龍椅上,雖和平日無差,可心境卻是不同的。

“朕,後宮起落,随侍衆多,可妃位幾經更疊,卻從始至終僅有一人,如此,也算天意。朕意已決,今日便冊封皇後!”

“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登基大典啊。”司煙将視線收回,把望遠鏡在眼前挪開,對着身邊的柳挽溪抿着嘴輕笑,“也不過如此。”

“自然,哪位曆史學家也不願意為他鞠躬盡瘁,誰願意把自己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柳挽溪也不理會那望遠鏡,哪裡有心思去欣賞他的登基大典,“到頭來,就和他的複辟一樣,不倫不類。”

“隻是那禦空而行有些意思。”

“嗯,今日殿前儀仗無一人能活。”柳挽溪看傻子似得瞥了司煙一眼,撚起一顆剔透的葡萄,吹了吹,放進嘴裡,“搭絲系線,這種材料還挺好産的。”

“今非昔比了,神罰死牢都在嘴前等着,漏出一個字,便是伸出脖子等閘刀喽。”司煙伸長脖子,做割喉樣擺了擺手,換來的卻是柳挽溪新的嘲諷。

“在遼塵連熬了許多天,卻正巧在趕來的路上睡傻了?”

因為幾顆葡萄的緣故,她的臉頰微鼓,随着咀嚼輕動,片刻又恢複那副清冷的模樣,輕擡眼,那雙稀世的眸子正撞上司煙的目光。

他的眼睛眨動着逃開,抿抿嘴,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咳,那個,筝姐姐她……”

“她的事我們都無權過問,哪怕江叔叔和她也是平等的合作關系。”柳挽溪表現出出奇的冷漠,卻少見的走到望遠鏡前,遠遠看了一眼。

“我不傻,也不是幾年間都是不聞世事的,最起碼,你很關心她。”不知不覺的,司煙好似不滿她的敷衍,認真起來。

“一直以來,倒是筝姐姐一直都在關照我們,你不明白,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們做不了什麼。”柳挽溪的冷漠中帶着失落,是一種發自靈魂的無力。

“夜茲那次,解救筝遷錦的任務是我做的,那是我以煙遊校尉身份活躍期間的第二次殷都任務。”突兀的,冷冽的寒光在煙塵中剖顯,一個從未出現過,危險的司煙慢慢靠近,出現在她身後。

“可是你明明連煙遊校尉的身份都不清楚,聯絡點也認不出,我雖不是做地下工作的,可一個人的反應,我又不是認不出。”柳挽溪沒有相信,她認真起來,轉過身,兩團目光纏綿,卻是刀光劍影,不分勝負的對峙。

“你帶我串線,還要我給你什麼反應?”司煙再進一步,将她逼退,靠在玻璃穹頂幾乎平直的立面上,“你以為所有的隐藏和敷衍,都好似你今天對我的一般嗎?”

“我怎麼了?”柳挽溪昂着頭,就同她的高傲一般,窮途末路,卻仍持着凜冽的刀鋒。

“你敷衍我,疏離我,就像在隔離一個叛徒。”他的聲音低沉,好似一隻正在狩獵的野獸,明明停在近前,卻每一刻都好似在踱步靠近。

“你亂猜。”她有些慌亂,卻隻片刻就被掩飾。

“我們背後有人做了猶大,是方千秋把手伸進了院争,他不可能無功而返,他埋下了釘子,就在這三個人裡。是不是?”他的聲音仍帶着些低啞卻漸漸輕柔,好似斂去了那野蠻的獠牙。

“啊嘶。”就在司煙緩緩靠近,鼻尖一點點貼到她垂下的碎發時,痛痛痛,一連串的從手腕上傳來。

“忒!”柳挽溪随手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角,“下次,不要靠我這麼近。”

司煙低頭看看自己手腕上的牙印,用手蓋上去,攥了攥,好似沒那麼痛的,“逃兵。”

“請,恭順純憐貞忠帝姬!”内官站在高階上,遠遠見到那鳳凰鸾駕疾呼!

“跪!”

方千秋滿意地看着剛剛站起的群臣又一次恭敬下跪,心中不免泛起一圈又一圈蕩漾着的滿意,他不在意是否有什麼僭越,甚至是地位持平的風險。他願用他能給得起所有儀仗和優越去彌補他潛藏的愧。

鸾駕停在殿前,筝遷錦靜靜坐在紅簾後,透過一顆顆碩大紅寶石珠之間的縫隙,看着那座宏偉大殿。

她學着自己沒有記憶時在這帝國的心髒中生活的模樣,等待着内官宣禮。

可等啊,等。

那大殿下,卻有一人緩緩走出。

走到高階上。

走到邊緣。

又一步步邁下他那神聖的高壇。

或許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走向她。

卻是在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走下他野心之極,去接近他的情欲。

每一步,他都好似褪去些多年積攢的狠厲和冷血,越來越接近那個野心勃勃的年輕人。

筝遷錦看着眼前的人越來越熟悉,一切都好似回到當年,大紅的珠簾正将她困在現在,讓她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過去,正緩緩靠進。

“我來了。”

方千秋邁上高出地面一階的鸾駕,輕輕挑開珠簾,目光探入,是他所想的,唯一能稱得上她的盛裝。

隻是那雙眼睛,默默地看着他,攀上他的視線,與他的目光纏綿,喚醒他枯涸的心髒。

是她。

方千秋頃刻間便認出了。

恐懼,不知所措。

他的心撲撲亂跳,他好似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愣在那,紅了臉,卻不知道去哪裡躲閃。

“恭喜陛下。”

長睫起落,淚花隻是輕輕閃爍,便不見了蹤迹,筝遷錦也不知道這是她衷心的恭賀,還是挖苦的諷刺。

隻是她目光中的溫柔從沒變過,哪怕那萬千柔腸中流下箭雨,亦是引得人甘受萬箭穿心。

“皇後,同朕一起。”

方千秋鼓起他所有的勇氣,賭博似的伸出手。

筝遷錦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看了方千秋一會,轉瞬即逝的一會。

她伸出手。

搭在他的手心。

就好似他們以各自真正的身份大婚的那天。

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回到了輪回的起點。

痛苦、血淚、恩仇、情愛。

統統交織在一起,藏在他們輕握的指間。

“行!冊禮!!”

“授印!!”

“奉!寶冊!!”

轟——

心跳和引擎聲交雜在一起,萦繞在耳邊。

咚咚作響。

隧道驟然暗下,兩排常亮燈連成線,極速的喧嚣掀起低沉的連綿回響。

鞋尖點在油門上,幾乎踩死,細長的鞋跟陷進軟墊,一截截昏黃的光段在車内掃過,她的身影忽明忽暗,身上隐隐的珠光也在呼吸着閃爍。

她的眸子明亮,像是熒光速寫中的高光,那些由輪廓燈勾勒的線條似是她一個個敲碎的規則,遊走在她孤絕的身影四周。

呼——

雙閃的明黃在空曠的隧道裡充盈,又消去,如此循環。

蝴蝶門升起,柳挽溪沒有下車。

隻是靜靜坐在那,将自己的思緒沉進這片光影中。

哒——

哒——

腳步聲一聲聲回蕩在隧道内,将她從思緒中拉出。

越來越近。

卻停了。

她透過前擋風玻璃看出去,卻什麼都沒看到。

不知是好奇還是什麼别的心思。

她想要到車外看看。

她側出腿,如往常一般,先由外側腳觸地,再要探出身子來。

卻正有一隻手,恰到好處地握在頂上。

也差點讓她一頭撞進那人的胸膛。

淡淡的木香就像是精心準備過的,鑽進她的心裡,擾亂她的思緒,勾起人類的荷爾蒙。

“請問,毫無逃跑經驗的柳将軍,是以我未婚妻的身份……”

“落荒而逃的嗎?”

他的臉被陰影修飾,将那平日不顯的危險勾勒清晰。

垂下的領帶不聽話的垂落,随着他胸膛的起伏輕擺。

“嗯!”柳挽溪暗中用力,抓住他的領帶,一把将他狼狽地抓進車裡。

“什麼時候學的貓抓老鼠的把戲?”她的另一隻手攀上他柔滑的下颚線,摩挲着他明顯溫熱的臉頰。

“天賦。”司煙擡起狼狽撐住身體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一點點,小心翼翼地,靠近。

在空曠,望不到盡頭的隧道中,借着昏黃的燈光越來越近。

他的影子,和她的影子交融。

親吻。

擁抱。

就好似是這世間天造地設的一對。

隻是,他們仍停在那能看清對方瞳孔的距離。

隻剩下比唇與齒更遠一點的距離。

他們的心跳越來越快,卻紊亂。

“你的天賦呢?”她錯開,貼近到他的耳邊,發尖的香氣勾着他的心肺,耳邊的溫熱刺激着他的大腦,最後由她取走他的靈魂。

鞋尖踩在他的小腹,輕輕用力,一點點将他推開,也将手心的領帶一段段放走。

暗色下,也看不清細跟的位置,隻能憑他們自己感受。

“你到底會不會耍流氓啊?”柳挽溪最後瞥了他一眼,不等司煙有什麼反應,便落下了蝴蝶門。

隻留下一聲轟鳴,孤零零隻剩下司煙一人。

“軍閥作風。”司煙不服輸的聳聳鼻子,正了正領帶,卻撫不平貼近西裝下擺的褶皺,好似成了什麼烙印,頑固不化。

大殿深處,群臣看不到的高處,筝遷錦和方千秋并肩而坐,俯視着他的江山。

“陛下,為什麼還不宣召外封大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内官恐怕都快在殿外風幹成了臘肉,可方千秋還是沒有任何推動儀式的意思。

“南方軍區兩個混小子來了,卻把趙乾纏住;北方集團的彭剛還困在柳家人的包圍圈裡;江滿烴那個老頭,雖是稱病不來了,卻緊盯着殷都防衛司;柳正文更是一頭護崽的惡狼,就等在殷都防衛圈外流口水。”

“如此這般,宣召外封大臣還有何用,伸出手打自己的臉罷了。”

正午已過,烈陽西斜,已不如前幾個時辰那麼炙熱。

“閉庭,頌德順禮,按銀錦司的章程走吧。”

大殿外禮樂升平,大殿内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來,朕帶你看一看我們的家。”

“好。”

方千秋愣了愣,眼中應對這一切無比自然的女子,怎可能是他捏造的那個殘破靈魂。

可最終,或許他自己也不願相信。

就如既往,或許是他真的成功了,抹去了她人格中炙熱的荊棘,獨留下了他愛的一切。

或許,這才是上天在今天給他的最大的恩賞。

紅綢啊。

好似火海一般,在高牆之間,在園林之中,随着風,肆意的燃燒。

寶石珠簾好似生機盎然的藤蔓,胡亂攀附橫在幽徑蘭亭之間。

金絲在宮道兩側,鋪滿金箔的梧桐樹上垂下,輕搖。

銀甲紅袍,牡丹似的綻放。歸于彭誠舒手下,最精銳的紅袍禁衛正跪在這片夢幻中,恭候他們的共主。

“朱雀淩空,白虎銜玫。”方千秋領着筝遷錦邁步走上城樓,站在觀賞這十頃奢靡最佳的角度,“上一次你我見面,我便備下了,隻是,鳳凰屠雀,倒成了一片死寂。”

“今日,我再送于你。”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紅綢連在重樓玉宇之間,直直蔓至天際,隔離天日,如何都找不見盡頭。

方千秋看向筝遷錦的眼睛,他竟捉到一絲慌亂。

“你是什麼時候……”筝遷錦那一如既往平淡坦然的語氣讓他一度覺得,那是不是他的錯覺。

“自我從大殿走下之始,甚至是殷墟的情報傳回之時,我便知道了。”

“你不怕我殺了你。”

噌——

紅袖甩起,一點寒芒乍現,再清晰,已貼近他的脖頸。

“從前不怕,現在,更無從怕。”

筝遷錦看得出,他眼裡,不是有歭無恐,而是将從前深藏在心底的渴望,對愛的渴望,全然表露。

她心軟了,最起碼,在方千秋眼中是這樣的。

她将刀放下了,那繡着鳳凰的大紅的袍子,驟然墜下,就像方千秋一手打造的封建枷鎖,厚重地,嚴嚴實實地,遮住了她的手腕,以及手上的那柄短刀。

“比起這些,你親手為我打一把筝琴吧。我還要一套戰甲,需要的時候,用來殺了你。”

方千秋将她橫抱在懷中,意氣風發,一副揮斥方遒的模樣,幾乎是大笑着走下城樓,卻唯獨沒注意到她側過臉去,随着淚流下的點點寒芒。

“好,挽遂要的,都好。”

陰冷,潮濕。從骨縫裡滲的人難受。

不過也有個好消息,陳甯生還醒着,也沒看到什麼刑具。

隻是不知道自己在哪。

或許是一處地牢吧。

倒是安靜的可怕,這種安靜,和這裡無處不在的陰冷一般,無聲無息的折磨人。

最近的光線是從陰凄凄的廊道盡頭,拐角處打下的幾縷同樣逃不出的光。

隐約的,好似能勾出些許看守的影子。

讓他知道這裡不止有他一個人,用來吊着那些絕望了,熄去了所有求生欲望的人。

倒是有些可笑。

“陳小将軍。”鬼一樣的聲音,陰慘慘地笑着,從不知道那個陰暗的角落滲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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