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人屏住了呼吸,門内的氛圍反而松弛了下來,兩人仿佛隻是普通的閑聊一般。
蔣煦洲也不需要陳彧回答,他靠着椅子換了個姿勢,把兩腿支楞出去,不小心一腳蹬到了大黃屁股上。
大黃嫌棄地換了個地兒。
“别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就是知道,也就陸執年那個傻子毫無所覺。”話剛說完,腿上就被大黃抽了一尾巴,“行行,我不說他。”
“你那些武器也是為他要的吧,咱倆都有異能還都能遠程,說實話,熱武器除非殺傷性夠大,不然反而是雞肋,光動靜就夠招喪屍的。”
蔣煦洲說着,陳彧一句也沒有反駁,隻安靜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不知道你倆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問過年年,那小子沒承認,不過承不承認都沒差,他對你有多特别你自己清楚。”
陳彧眼睛快速眨了一下,轉過頭向蔣煦洲看去,他神情平靜,看不出來心裡在想些什麼,他淡淡地說道:“陸執年還小,家裡對他保護得很好,和我認識的時機又太過陰差陽錯,對我有依賴是正常的。”
“我本打算送他回京市再回渝都,現在你來了。”
說完,陳彧就收回了目光,他低垂着頭,眼底的黯淡一閃而過。窗外陽光恰好被雲遮住,病床的被子原本是淡淡的藍現在仿佛褪了顔色。
蔣煦洲本想說我來了你不也可以去京市嗎?又不沖突,但是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兒。
“你實力強大,又是陸執年哥哥,你會不遺餘力地保護他照顧他。”半晌,陳彧繼續說道,“他防禦力的事你也知道了,現在看來已經到了可以防住喪屍的程度,那就更安全一些。”
陳彧已經說到這份上,蔣煦洲也沒什麼更多的話可說,他再次問陳彧:“所以你已經決定好了是嗎?”
蔣煦洲在等陳彧的回答,而陳彧隻是坐着,仿佛剛才的一番話已經耗光了他全部的力氣,他的臉上盡是疲憊,他輕輕咬了咬舌尖,隻嘗到一絲苦澀,明明不久之前還喝了一瓶加了蜂蜜的甜湯。
“是。”
聲音很輕,陸執年還是聽到了,他腦海一片空白,好像被那個字炸懵了一般。
他杵在門外,卻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原來人真的會在一瞬間失去所有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所有聲音重新回到耳邊的時候,他的手像痙攣一般抽了一下,他不知道此時自己在想什麼,他隻想離開。
陸執年後退了幾步,轉身跑開。
屋内談話還在繼續。
“我不信!”蔣煦洲坐直了身體,兩手按在床沿,床墊深深陷了下去,他似笑非笑地直視着陳彧雙眼,“有本事我們走了以後别跟在後面。”
陳彧沒有回避,扯了扯嘴角,眼神瞬間爆出冷冽的寒光,犀利的目光鎖住蔣煦洲,毫不掩飾威脅之意。
兩人互不相讓,一個眼神戲谑一個目光銳利。
蔣煦洲啧了一聲,又靠回了椅子上像沒骨頭一般癱坐着,“得,我不管,你們自己折騰去。”
“不過你也不能等出發前一天才告訴他吧。”
不得不說,陳彧确實是這麼打算的。
蔣煦洲把要說的都說完了,整個人越發懶洋洋,他拍了拍大黃的頭:“黃哥,你怎麼說,要不要跟我們走啊,跟着陸執年吃香的喝辣的,大金鍊子小手表。”
大黃壓根沒想理他,察覺到陳彧情緒低落,他站起來擡爪子碰了碰陳彧,輕輕嗚了一聲。
蔣煦洲又擡手撸了一把大黃,幹脆起身離開:“行了,不打擾你們甥舅商量,我去看看陸執年去,怎麼出去了就不回來。”
臨到門口他又轉身道:“既然任務要接着接我就和周铎說了啊,你好好休息吧,完了還要拼命呢。”
大黃不耐煩地汪了一聲,讨厭死了,就他有嘴!
陸執年并沒有走遠,也沒什麼地方能去,他就在小白樓地下找了個地方坐着罷了。
聽到陳彧不打算一起去京市的時候,他更多的是驚訝還有一些生氣。陳彧明明之前都答應了的,原來是在騙他。
可那個很輕很輕的是卻仿若千斤,把他的心都壓得往下沉了沉,那一瞬間除了酸澀,他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坐了多久,好像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腦海裡反複咀嚼着陳彧說的話,和一些之前他感受到了卻又強行忽略的畫面。
他似乎明白了陳彧突如其來的“隔閡”,明白了陳彧的不說不問,也明白了陳彧坐在外婆墳前那句“我也是”真正的含義。
他擡手擦了擦眼睛,眼角是幹澀的,沒有眼淚卻好像嘗到了苦味。
他怔怔地坐着,小白樓也沉默地站在身後,遮住陽光的那片雲快要飄開時,陸執年又被一抹陰影籠住。
“在這裡發什麼神呢?”蔣煦洲和周铎溝通完後,轉了一圈才看到陸執年坐在這裡,遠遠的看着一小隻,像被欺負了一樣。
他走到陸執年身後,俯下身問道。
“你怎麼來了?”陸執年答非所問。
“你半天不回去我這不是出來找你嗎?”蔣煦洲也在陸執年身邊坐了下來,“誰欺負你了,可憐兮兮的。”
蔣煦洲來的突然,不知道有沒有察覺到什麼,陸執年強行收了神色,做出個生氣的表情:“你不是在嘛,還能有誰,不就是陳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