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語者一雙眼睛驟然睜大,狠狠瞪着陸執年,瞳孔中似乎都有兩簇火苗搖曳。
陸執年又退了一步,藏在了陳彧身後,露出半張臉,感受到低語者的怒火,又快速縮了回去。
低語者拳頭攥得嘎吱作響。
強子在一邊樹幹上靠着低頭悶笑。
“我帶你們出樹林,你們幫我殺馮文堂。”低語者深呼吸了一口氣,轉過頭對着周铎道。
“我不會動手,要殺自己殺。”周铎不為所動。
“你……”低語者有些急了,他之所以改變主意冒險打亂了任務安排,不惜放棄現在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身份,就是打賭這群人實力夠強,隻要有機會他們不會放過馮文堂。
她再也沒有之前不緊不慢的樣子,又把目光投回陳彧身上,這是唯一和那個人有些牽連的。
“我們會去找馮主任的,要殺要剮你自己來。”陸執年這時候又從陳彧背後冒出頭來。
低語者連忙點頭,怕遲疑一會兒這些人又改主意了,她算發現了,威脅什麼的毫無用處,要不是馮文堂眼瞎了對他們下手,她的打算百分百會落空。
“你們把我松開,我跑不了的。”她動了動身體,結果完全動不了。
這倒是實話,以她的實力,嘴巴堵上,這裡絕大部分人抓她跟抓小雞似的。
蔣煦洲擡手松開了低語者身上的藤蔓,還好有藤蔓的保護,低語者低頭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外袍,除了邊邊角角,衣服還是完好的。
“我呢?我呢?”鷹眼見同伴被松開了,急着喊道。
“你啊?”蔣煦洲聲音拖得老長,鷹眼熱切的望着他,“當然是繼續綁着了。”
樹林裡幾乎完全黑了下來,有風拂過,偶有一點光亮逃過密葉的遮擋透出來,又很快被擋住。
低語者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着她的腳步。她時不時停下來走到一顆樹邊,閉着眼睛把手放在枝幹上。
“哥,有看出點什麼嗎?”陸執年落在後面低聲問着蔣煦洲。
蔣煦洲搖頭,一進樹林的時候他就試過和樹林溝通了,完全沒有得到任何提示和回應。
“啧。”陸執年鄙夷了他哥一眼,“你還是個木系呢,你看人家。”
蔣煦洲“嘿”了一聲,“别找着機會就埋汰我,小心揍你。”
說是這麼說,他自己心裡也有些犯嘀咕,到底是能力不行,還是說因為他的木系不太正常的原因。
低語者幾乎走一段路就把手放在樹上,閉眼不知道在念叨什麼。
“到了。”她驟然睜開雙眼。
強子不明所以地撓了撓腦袋,這是給幹哪兒來了?周圍枝葉更茂密了,特别是眼前這顆樹,他仰頭望去,看不到樹究竟有多高。
餘與秋雙臂抱着自己,跟着低語者這一路要不是小隊其他人都圍在身邊,他好幾次想轉頭逃跑,越走越感到毛骨悚然,直到看到這顆樹,這種感覺到達了巅峰。
“這就是這片樹林的中心?”陳彧上前摸了摸這顆巨樹的枝幹。
低語者點點頭:“要出去必須先到這裡,從這裡開始往外走。”
陸執年好奇地打量了一番這顆樹:“你可以和它溝通?”
“當然不可以,我又不是木系。”低語者說的理所當然。
蔣煦洲隻覺得自己有被内涵到。
“但是我可以适當影響它的判斷。”她又道。
原來如此。
地上的鷹眼眼神複雜地看着低語者,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雖然和低語者組隊不過半月,但是也算朝夕相處,他們從沒看清過這個人。
談話間,低語者再次靠近了這顆樹,把手放到了樹上,額頭抵住樹幹,閉上眼睛如喃喃自語般。
“快看!”陸執年指着一個方向。
在這顆樹下,一隻粗壯的樹根從地裡抽身而出,開始向遠處不斷延伸。
過了一會兒,低語者擡頭轉過身離開這顆巨樹,看向樹根的方向,臉色發白,腳下有些踉跄:“跟着樹根往外走。”
說完她擡腳順着樹根快步走去。
周铎給強子遞了個眼神,強子上前一步一手把低語者提起來,抗在肩上。
“你做什麼?”她正準備掙紮。
陳彧帶着陸執年和周铎已經如兩道閃電射了出去,在前面開路。
其他人快速跟上。
一片片樹木在眼前飛速倒退,低語者在馬上就吐出來之前,雙腳落地。
他們出來了。
她忍不住捂着肚子一陣幹哕。
“yue!”邊上還有一個同樣的聲音?
她擦了擦眼淚看過去,是餘與秋。
“小何哥!我又做錯了什麼?”
小何好脾氣走過來替他拍了拍背:“哎呀,有了速度就失去了舒适度,二者不可兼得。”
陳彧:“我們已經離開常市了。”
“哦,那我們繼續向北吧。”說話的是蔣煦洲。
低語者聽到對話顧不得頭暈腦脹,“你們怎麼能這樣!不講信用!”
蔣煦洲眯着眼,嘴角勾出一個淡笑:“那又怎樣。”
低語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又看向陸執年,是陸執年答應她的。
“哎呀,這是我弟弟,還是學生,說話不做數的。”
低語者又急又氣,一時說不出話來,她一把拉下兜帽,沒有疤痕的一邊臉紅得要和另一邊一樣了。
陸執年沒說話,靜靜地看着蔣煦洲“報仇”,他哥真的心眼好小啊。
“诶,鷹眼呢?”他發現蔣煦洲身後的地上少了個人。
“哦,忘了。”
“忘哪兒了?”
“樹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