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蘭舟不确定未來是怎樣的,卻想在這樣一個時刻,把自己的未來預支給陳燃。
陳燃的呼吸越來越急,身體越來越抖。
死死咬着下唇。
掙紮如同水面輕輕躍動的魚。
喻蘭舟拍拍她的腮面:“别憋着。”
陳燃的手緊攥着床單,“嗯——”
“喊我的名字。”延續。
“喻蘭舟。”承受。
“再喊。”照拂。
“蘭舟。”湧動。
“發出聲音。”控制。
“舟舟。舟舟……”
陳燃哭着抱她喊她。
喻蘭舟哄着她輕拍着她。
隻發洩了一次,小貓便軟趴趴地窩在她懷裡,抽搭一下粉紅的鼻頭。
“幸福嗎?”
“喻蘭舟。”
陳燃答。
比幸福還要幸福還要更加幸福。
“什麼?”
“喻蘭舟。”
我很幸福。
喻蘭舟笑着吻她,勾去她的淚,“累了就睡吧。”
陳燃緊緊攥着她的指頭不願松開。
“我陪你。”喻蘭舟妥協。
“嗯。”小貓受寵若驚,小心翼翼趴在她旁邊。
喻蘭舟問:“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呀。”
“戳破你幸福泡泡的是什麼。他們的評論嗎?”
陳燃搖搖頭。
“是我的懦弱,和不能承擔風雨。”
“歸根到底是我這副軀體,不夠有力。 ”
“蘭舟,我想試一試。”
喻蘭舟問:“試一試什麼?”
陳燃由趴着的姿勢,撐着床鋪起身,穿好睡衣後打開手機,從中翻找出一些音頻文件,一個個發給她。
“幫我聽一聽。”
喻蘭舟倚靠在床頭,也穿好衣服,拿過耳機盯着屏幕仔細聆聽。
安逸的溫床裡,孕育不出詩人,所以驚懼的日子裡,有人提心吊膽懸崖摘花:
它們是帶着些溫情的搖滾曲,從前奏開始就十分入耳,編曲質樸,人聲也純淨。歌詞沒有尖銳的批判性可也絕不流俗,所有的樂器都沒有喧賓奪主,所有細節的處理也都十分細膩。
大道至簡的歌曲。
安安靜靜認認真真聽完後,喻蘭舟摘下耳機,仰了仰頭,問一直趴在旁邊看着自己表情的陳燃:“什麼時候寫的?”
“有一些是之前的想法,來到喻藍後,就一直在嘗試。嘉禾姐也幫我請了頂尖的編曲老師合作。”陳燃神情真摯,“怎麼樣?”
“站在客觀的角度,很不錯。“喻蘭舟屈起食指,碰了碰陳燃的鼻頭,說,“站在聽衆喻蘭舟的主觀角度,非常喜歡。”
陳燃重新為她戴上耳機,發過來一個26kb的音頻文件。
喻蘭舟在她的注視下點開,聽到她對自己說:喻蘭舟,我愛你。
沉重、鄭重地撩起一陣風,風過水起漣漪。
喻蘭舟不自覺笑着輕挑了一下眉。
她當然知道。
“還有一些歌曲,永遠不會發行,隻寫給你聽的。想等你生日的時候給你,你會期待一下嗎?”
喻蘭舟點點頭,說:“我會等,會期待。”
又問:“哪來的那麼多時間?”她以為陳燃排練跑演出上節目拍雜志,每周往返來見自己就已經夠忙的了,怎麼還能有時間寫出這麼多質量不俗的歌曲呢。
“是因為我沒多少時間。”隻有一年,如今是隻剩下十個月了。
她也想讓自己的名字堂堂正正地與她共存,可最終也隻是存在于那份合約中。
又想起評論裡那句“太低俗了吧”,陳燃哽咽地說:“我不想把你染污。”
“沒有把我染污,你才21歲,十分光明璀璨。”
陳燃的光明璀璨和黯淡無光中間,隻隔着一個喻蘭舟。
她目光含滿柔情看她,眼眶還有些紅腫着。
喻蘭舟拍了拍身邊床鋪的位置,說:“累嗎?安心睡一晚吧,明早徐婉送你回酒店。”
陳燃挪到她身邊,小貓一樣地躺下,小貓一樣地歎舒口氣,說:“喻蘭舟。”
好幸福。
“嗯?”
“我好喜歡你。”
“知道。”
陳燃安心睡去後,喻蘭舟單手發消息問肖嘉禾:【新歌曲的事,她三頭六臂嗎】
肖嘉禾給她發來一張圖片截屏,拍攝時間是淩晨3點,陳燃在結束演出回杭臨的飛機上,戴着耳機躬着腰趴在電腦前聽着音頻采樣。能看出來表情和身體都困極了,手邊一小摞的咖啡杯疊在一起。
肖嘉禾說:【這樣是常态】
喻蘭舟放下手機,轉過頭輕輕捋了捋陳燃的鬓側。
在這之前,陳燃對于她,就“隻”是一隻小貓。
這晚之後,陳燃又成了大雨之中被雨水一直不停沖刷的一棵沉默的樹。
樹不會一動不動,樹會在痛意中生長、茁壯。
小東西從小到大都不怎麼安穩,如今,喻蘭舟想稍微給陳燃一些甜頭,想要她安然睡在自己掌心。
可後來喻蘭舟卻怎麼也不會想到,她在深夜裡撥去電話向陳燃示弱時,陳燃對她說“稍等”,随後開着免提,把手伸進對面另一個女人的衣服裡,問女人:“有什麼要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