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阿歲忽然笑了出來,笑聲在寂靜的屋内回蕩。她的笑聲清脆,卻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苦澀:“你覺得我像是能震懾人的樣子?”
李觀塵微微挑眉,看着她的笑容,不經意的問道:“你為何在衆人面前這麼内向,而在我面前又這麼放得開?”
阿歲的笑容收斂了幾分,目光低垂:“那是因為我的存在本身就應該越隐身越好。你不覺得嗎?我離開時,誰也不會注意到,這樣最好。”
李觀塵沉默了一下,然後輕輕點頭,似乎同意了她的說法:“嗯,倒也是。”她轉身繼續整理藥包,将最後一劑藥草交給龍婆,小心翼翼地叮囑她幾句注意事項,然後便和阿歲跟着村長去了念安家。
一路上,村長的眼神時不時掃向阿歲,帶着一絲隐秘的關注,仿佛在琢磨什麼。那目光并不溫暖,反而透着一種細微的警惕和疑慮。每當阿歲微微轉頭與他視線交錯時,村長便會迅速移開目光,假裝不經意地清理着衣服上的灰塵,或是低下頭,試圖掩飾自己心中的不安。
而一旁的孫二則更顯得不自覺地好奇,嘴巴一直沒有停過,問着阿歲這兩年去了哪裡,為什麼會突然回來,但阿歲一直沉默不語,李觀塵隻得說是去森林裡采藥的時候遇到了暈倒的她,将她帶回了龍婆家裡。
走着走着,眼前終于出現了念安家那座沉靜的小院。院門緊閉,空氣中彌漫着一種壓抑的沉寂感。在空氣中萦繞着斷斷續續的哭聲時,那原本清晨的明亮光線似乎也被吞噬了,仿佛被無形的陰雲覆蓋,天空漸漸灰暗。遠處,幾縷灰白的霧氣仍在山間彌漫,而門口早已圍滿了議論紛紛的村民,他們帶着好奇、懷疑和不安的眼神,靜靜等待着事态的進一步發展。
李觀塵站定在門前,微微皺眉,目光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冷靜。她輕輕敲了敲門,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空氣中尤為刺耳。門緩緩打開,念安那雙紅腫的眼睛出現在門縫中,她低着頭,眼底布滿了疲憊的血絲。
屋内的氣氛異常沉重,婦人的哭聲更為哀切,似乎是将整個屋子的空氣都擠壓得窒息。她瘦弱的身軀趴在男人的床邊,眼淚止不住地流淌,整個房間彌漫着一種壓抑而沉重的氛圍。
婦人擡頭,看到李觀塵等人進來,臉上的表情瞬間扭曲,憤怒和悲傷交織在一起。她忽然站了起來,步伐急促,雙眼通紅,眼角的淚水幾乎已經淹沒了她蒼白的臉龐。她猛地沖向李觀塵,聲音嘶啞,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喊道:“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明明一開始的時候是有好轉的,為什麼最後會變成這樣?”
李觀塵微微皺眉,她低下頭,看着眼前這個頭發淩亂、眼睛充滿血絲的女人,臉上沒有一絲波動,她的聲音平淡而冷靜:“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給的藥沒有任何問題,請先讓我去仔細檢查一下。”她的話語并不急躁,語氣中卻有一種讓人無法質疑的堅定。
她輕輕地避開婦人,邁步朝屋内走去。婦人還想上前繼續質問,但被一旁的念安及時攔住了。她微微低頭,眼神堅定地看着李觀塵,低聲說道:“娘,我相信觀塵姐姐,況且她沒有任何理由害我們啊。”
婦人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地跟着李觀塵進了屋,低垂着頭,眼神空洞,仿佛已經麻木,所有的情緒都被沉重的悲痛吞噬。她的步伐沉重,拖着長長的裙擺在地上摩擦,發出一陣陣低沉的聲響。李觀塵沒有回頭,邁步走到床前,目光迅速掃描着死者的身體。死者的面色蒼白,嘴唇泛青,眼睛緊閉。
李觀塵蹲下身,仔細檢查起死者的脖部和口腔,指尖輕輕觸碰着那已經發涼的肌膚。她的眉頭微微一蹙,臉色愈發嚴肅,她輕聲自語:“他是被毒死的。”
孫二聽見這句話,立刻不滿地叫了起來:“中毒是你一開始就猜的,現在他死了,你又說是中毒,保不準你從一開始便在扯謊。”他滿臉的不屑與憤怒,仿佛一切都指向李觀塵的無能。
李觀塵擡起頭,目光冷冽,語氣也不再溫和:“我說的不是原本的毒,而是他後來又被人下了毒。”她的聲音提高了一些,話語中的壓迫感随之更濃。
孫二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但很快便又咄咄逼人地反擊道:“你……你有什麼證據?你說他被下毒,但到底是什麼毒?誰能證明你說的是對的?”
李觀塵冷冷一笑,眉宇間帶着一絲諷刺,目光鋒利如刀:“很簡單啊,讓你們巫女阿諾來這裡對峙啊,她不是精通醫術嗎?請她來最好不過了。”
這句話正中孫二下懷,邪魅一笑,隻要讓阿諾來,那便她說什麼便是什麼了:“行,我這就去請巫女過來,你可别跑了。”
“快去吧,估計這會兒她離這兒不遠呢。”李觀塵輕飄飄的說了這麼一句。
孫二頓時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古怪地打量着李觀塵,心底湧起一股莫名的異樣感。她的冷靜與從容,總感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他突然覺得自己仿佛中了圈套,所有的局面似乎都是她精心策劃的一般,心中不禁生出幾分不安,他猛地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再多想,然後便快步離開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