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村民們終于反應過來,紛紛驚呼出聲。
“什麼?!真的是巫女下的毒?”
“怎麼會這樣?巫女不是一直在幫我們治病嗎?”
“這孫二會不會是想栽贓?”
一時間,衆人議論紛紛,眼神在阿諾和孫二之間徘徊,憤怒、疑惑、驚懼交雜其中。
阿諾的臉色陰沉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狠意。她深吸一口氣,強壓着怒意,語氣卻變得冷冽:“孫二,你再敢胡說八道,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她微微擡手,手指在袖中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像是要掏出什麼東西。
李觀塵袖中的蠱蟲開始躁動了起來,阿歲似乎也注意到了,向阿諾那邊慢慢走去,阿諾瞬間慌了神,手指不再動。
李觀塵卻不慌不忙地瞥了她一眼,忽然輕輕一笑,漫不經心地道:“巫女,不必動怒。既然孫二說是你指使的,那不如我們仔細問問,他究竟是怎麼下的毒。”
阿諾的臉色僵了一瞬,而孫二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意識到自己已經将自己拖進了死路。
李觀塵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們,她慢悠悠地道:“這事,得慢慢問清楚了,大家說是不是?”
村民們沉默片刻,随即群情激憤地附和:“對!必須問清楚!”
陰沉的天色像是一口倒扣的黑鍋,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村民們的目光紛紛聚集在孫二身上,孫二站在衆人中央,雙腿微微顫抖,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知道自己已經退無可退,隻能一五一十地交代所有事情。然而,他的嘴唇哆嗦着,最終卻沒能拿出任何确鑿的證據證明是阿諾指使了他。
阿諾緩了過來,盡管臉色略顯蒼白,她冷冷地掃了一眼孫二,聲音沉穩地反駁道:“胡說八道!我何時讓你下毒?你自己做的孽,竟想推到我頭上?”
孫二猛地擡頭,眼中滿是憤懑,可惜他的地位遠不如巫女,單憑一張嘴是無法撼動阿諾的。他望向周圍的村民,試圖尋求支持,但迎來的卻是衆人複雜的神色——他們半信半疑,既不敢完全相信孫二,也不願再盲目信任阿諾。
村長皺着眉,深思片刻後沉聲道:“此事尚無定論,孫二,先将你關起來,待日後再做定奪。”
村民們竊竊私語,議論聲此起彼伏,但最終,這場鬧劇還是在衆人的将信将疑中收尾。然而,巫女阿諾的威望,已悄然動搖。
阿歲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也沒有看阿諾一眼,但阿諾卻不敢擡頭去看她。她站在人群之中,微微低着頭,拳頭緊握,似乎在竭力隐忍着什麼。
有幾個村民似乎認出了阿歲,眼中閃過驚疑之色,想要上前詢問她為何突然回來,可阿歲隻是低頭快步走過,像是沒有聽見一般,沉默地穿過人群。
村長此刻臉色陰晴不定,他已察覺到阿諾的權威正在瓦解,臉上再無往日對巫女的恭敬,反倒帶着幾分冷淡。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阿歲身上時,又不由得流露出幾分忌憚。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深深地看了李觀塵一眼,拂袖而去,消失在人群盡頭。
村民們陸續散去,隻留下那婦人癱坐在地,痛哭不已。
李觀塵沒有多看,帶着阿歲轉身離開,回到了龍婆家。屋内昏暗的油燈跳躍着微弱的光,映照在龍婆的臉上。她靜靜地坐在床沿,閉着眼,神色安詳,像是在沉思。
李觀塵走上前,輕聲道:“龍婆,明日你的眼睛應該就能恢複了。”
龍婆緩緩睜開眼,盡管尚未複明,但嘴角卻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她輕輕點了點頭,嗓音蒼老卻平靜:“是啊……也差不多該看看這個世道了。”
山風吹過,院中孤零零的一盞油燈搖曳着微弱的光,映照着李觀塵靜坐的身影。她手指輕輕撥弄着桌上的草藥,眉目低垂,神色淡漠。牆角的舊木門被風吹得微微晃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考慮什麼時間該離開了。
阿歲倚靠在門框上,雙臂環胸,眸色幽深地看着她,許久才緩緩開口:“事情還沒有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