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大娘這事,鎮子上的百姓才陸續過來算算。
許小曲想想,拿着筆劃掉了木牌子上的十,卦金每人就五文。
百姓見她厚道,一傳十十傳百的就給招來許多人。五文錢隻算個心安圖個吉利,他們也不算什麼前程。
那廂大娘嘴快,前些日子還在說少将軍之前帶了姑娘來鋪子置辦衣服。
今日就同鄰裡的閑聊着說這丫頭大盛來的,不容易。加上許小曲嘴甜又有那個架勢,一時間有好些大娘大叔都過來給遞上點多的吃食零碎物件。
嶽成秋到這裡時就是這般情形。
許小曲的小攤子前面圍着不少百姓,看熱鬧的站了一圈兒,看她搖龜甲起卦解卦。那小攤子上,還擺了一溜七零八碎的東西。
看着熱熱鬧鬧的算命攤子和許小曲幹勁滿滿的樣子,嶽成秋就抱着臂靠在馬旁邊看着。
偶有路過的百姓過來叫上一聲少将軍,他也隻點點頭應聲打個招呼。
許小曲剛上手算下一個,不經意間轉頭看到嶽成秋穿着一身銀白衣靠站在不遠處。
十八歲的嶽成秋站在秋日的碧藍天下面,好看得像一幅畫。
直到有人喊了一句道長,她才回過神來接着給人家解卦。
許小曲算了多久,嶽成秋就站了多久。
等到她最後一個算完開始收拾攤子,嶽成秋才牽着馬過來。
他轉身一下輕拍在逐夜的腦門兒:“你怎麼就給她拐走了?”
逐夜見着他,蹄子興奮地刨着地,“咴咴”叫喚着用頭拱他的手。
“你怎麼來了?”許小曲收拾完東西,還額外多出一包東西,她連同大娘送來的包裹一起挂上馬鞍才問嶽成秋。
嶽成秋握着手裡的缰繩慢條斯理道:“我看看你是不是把逐夜騎着回大盛了。”
“你怕我偷了你的馬跑了呀?”許小曲拿話笑他,眉眼彎彎。
“是啊。”嶽成秋接過她遞來的一份紙包,打開是幾塊綠豆酥。他隻看一眼又包好推回去,“你跑了不要緊,騎走逐夜我就虧了。”
“唉,人不如馬啊——”許小曲感歎道。她理着水藍色的袖擺,一直理順了才翻上另一匹戰馬的馬背。
許小曲擡頭看看天色,一晃眼就這個時辰了,再等等恐怕就該天黑了。
也難怪嶽成秋趕過來。
逐夜要是真被她騎跑了,他不得追殺她啊。
兩個人又是一前一後回營。
許小曲從逐夜背上翻下來的時候,看得年廉都湊過來,試探着擡手去摸逐夜的馬鬃。
誰知他快靠近了,逐夜一扭頭打了個響鼻就把他給吓回去了。
年廉讪讪道:“我還以為逐夜轉性了。”
許小曲神神秘秘地遞給他一包餅子:“給給給,年副将,今日掙的。”
年廉看到嶽成秋看過來,連忙推回來:“我們營中不能吃外來食。許道長還是自己收着吃吧。”
“好吧。”許小曲隻得收回來抱到自己帳子裡。
出來時遇到楊柒,楊柒跟她打了個招呼:“許道長,今日生意如何?”
“好着呐,多虧楊大将軍讓我去鎮子。”
“那就好。”楊柒笑笑,他剛才依稀看到許小曲抱着一摞東西回帳子,想來生意确是不錯。
這個時辰天色已晚,營中點起火把,燈火通明的,中間燃起一堆篝火。
許小曲窩在帳子裡整理今日的新東西。
拆開那一包大娘給送來的衣服時眼眶一酸。
這包衣服裡面,女子需要穿的都是給制好的,從内到外沒有落下的,還制了好幾套。外面穿的衣衫也多制了一件。
邊關小鎮子上的布料,沒什麼精緻的紋樣,素色居多。但縱然是這樣,大娘還給滾了邊,在各件領口繡了點簡單的花色。這些針腳都很細密,繡法卻不同。想來,是大娘叫了鄰裡一起做的。
就這麼萍水相逢,就被大娘像對閨女一樣。
師父說的逆天改命,也沒跟她說是這麼個改法。
她很喜歡。
收拾好東西,許小曲又自己去打了一盆涼水,軍營裡她也沒那麼講究。這幾日也是這麼過來的。
不巧,端着水回來時,正撞上回帳子的嶽成秋。
嶽成秋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端着的那盆水上。
“有熱水。我叫人給你送去。”
還沒等許小曲應聲,嶽成秋就已經轉身掀了自己營帳的簾子進去。
許小曲還是端着那盆涼水放在自己桌上,她一直記得帶兵打仗的時候她總是吃了很多苦。
營中沒有那個閑工夫燒熱水的時候,就自己打了涼水湊合用。時日一長,就習慣了。
行軍苦,人人都沒那麼金貴,用涼水倒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