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總會被許小曲練一頓好的。若到了那時他們還能這般嚣張,他就把他的名姓倒過來寫。
自然也有那日早來的兵士,看着那大放厥詞之人不語。他們記在她名下,自是有自己的道理。
再晚些依舊不見許小曲身影,蘇星忱打聽到梁晝跟前。
梁晝停筆怪道:“你同許姑娘是?”
“相熟,有恩。”
“這般啊……”梁晝恍然大悟,他收拾了桌上寫得亂七八糟的宣紙,“她出去多時了,說是有事,沒說作何。她我可管不着,待再過些時候怕是她管我了。”
“那她……何時回?”蘇星忱隻覺無趣,外間練刀也提不起興緻。他張望着梁晝手中揉皺的宣紙,上面似是有歪歪扭扭的字迹。
“我亦不知。我隻知,她今日要去拜見林前輩,我怕是還要去得林前輩那裡候着。你若是等她,那便随我一起去林前輩的院子等。”梁晝将手中紙團一扔,精準扔進竹簍,站起身收拾好桌案才出去。
蘇星忱跟在他身後,穿過連營,繞過山道。這方少有人蹤,直通至一處青竹小院。還未至門口,便聽風過葉動,夏日裡帶出一陣涼風。
等再走近些,隻聽破空聲不斷,有人朗笑:“好小子!舍得使全力了?”
“他們竟回來了。”梁晝驚詫。
行至門口,天光驟亮。
青竹小院裡,林願長槍無匹,正追挑着薛煜。
薛煜輾轉騰挪間,鴛鴦钺回轉精準擋開槍尖,他無奈苦笑:“林老将軍,我若不用全力,怕是要被您戳出好些血窟窿。”
銀芒灼灼裡,薛煜身形輕巧,一躍至樹頂。須臾,又借力躍至地面,落在林願身後欲襲。林願似是知曉他路數,反手一擋,擋開他的钺。薛煜手一抖,鴛鴦钺險些脫手。
他騰身後退,讓開來路。一杆銀槍斜裡刺出,竟是許小曲自旁摸出,三尺雪直襲林願後心。
林願旋身險險躲過,肩胛被拉出淺淺血口。
他長槍提轉,騰手喝一口酒哼笑道:“鬼得很,這隐蹤匿迹倒是學得好。”
許小曲甩去槍頭血珠,三尺雪回轉負于身後腳下疾踏。薛煜鴛鴦钺橫壓下掃,逼退林願數步,他踏九宮而行,飛身如風掠。
“砰砰砰——”銀槍三聲連響,薛煜收回鴛鴦钺悠閑靠在樹下。
“噼啪”數聲,許小曲三尺雪如點星,急而快,連攻出十數次,林願一時忙亂。兩人打得難分高下,隐沒在攪起的草葉銀芒中,令人眼花缭亂。
細碎草葉落下時,許小曲衣袂飄然,發尾微揚。三尺雪銀槍回馬,三攻林願前胸。
林願酒壇一提,三尺雪槍尖點在酒壇上,酒壇應聲而破,碎片四散。
“還好,喝完了酒。”他甩開手上的酒壇殘片,施施然喝起桌上已斟滿的白酒,“你這丫頭,總愛這回馬槍。想來從前,無往不利。”
“回馬槍練了許久,習慣了。”許小曲也坐下來,取了幹淨帕子擦三尺雪。
桌上已擺出一面棋盤,黑白棋缽各放一方,小曲執白,林願執黑。
林願執子先行,随意落在邊角。小曲見狀,也落至一邊。
“林前輩。”梁晝招呼一聲。
“來這般久都悶不吭聲,可看明白了?”林願垂眼看着棋盤,這才片刻功夫,兩人便各下八子。
梁晝不由無奈:“我哪裡看得明白?不過看明白了,我這次沒選錯人站錯隊。”
“慣會說話,中聽。”林願淺落一子。
二人落子快,半柱香棋盤已滿了大半。黑白交錯間,兩相争鋒,竟都是鋒芒畢露不藏殺機。棋盤之上,小曲白子一字長蛇橫亘其中将棋盤一分為二,另布八方陣,圍攏陣中黑子。隻可惜八方陣有空隙,給了黑子氣口,讓陣中黑子得以喘息。
黑子亦不甘示弱,圓環陣出合為十六點,迂回切尾,欲拆八方陣陣腳。
林願挾棋子磕在桌案,看着這棋中局勢。
觀棋路,進退有度,殺伐果決。
果真是将才。
眼下,她又白子邊做鋒,星散落八方陣,為八方陣腳。一字長蛇免去死局,可攻可守。縱黑子咬緊尾巴,咬破外圍八方陣外層,也咬不到她陣心。
這什麼烏龜打法!
林願“嘁”一聲,執黑子落在他自己這方陣心,另将圓環陣加固,以防小曲長蛇甩尾。後白子合點,長蛇化錐抛去八方陣,直襲圓環北三、東六、西六三點。
這一番下來黑子攻勢漸猛,白子勢頭漸弱。黑子接連吞吃數枚白子,正破八方陣外圍,眼看它将直取陣心。
這時,小曲竟拆去八方陣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