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沖殺,大盛一萬先鋒軍直擊南域大軍側翼。
許小曲一馬當先,三尺雪探如遊龍,“噼啪”幾聲炸響,她三尺雪回抽,打在數人兵刃上。吞口紅纓落血,豔色濺到她面上,如煉獄之中爬起來的厲鬼。
先鋒軍一擊後撤,薛煜領輕騎避開南域先鋒,跟榮羨分列兩隊,繞南域軍側翼以斬翼羽折翅。
獨孤琦月速度極快,隻片刻功夫,就排出南歸陣初陣,十萬大軍另分兩隊人馬作長蛇陣遊走。
她坐鎮南歸陣陣心,拉起長弓。
南歸陣一碰之下,亮翅橫掃,如大雁低掠,旨在腰斷小曲一陣。
見狀,小曲率兵調頭,險險避開雁翅側鋒。戰鼓再起,大盛軍散,橫列七星,輔九宮八卦排布,共二陣協殺困敵。此為合陣星宮,取七星為陣心變幻莫測,再九宮八卦行出作框,把關外原一分為二,死圍南域軍。
孤獨琦月見勢不好,提長刀起身,飛身上戰馬,披甲橫攔。
尖利的骨哨聲響,雁頭回轉,使得箭尾朝南。長箭三尺帶羽,粗約兩寸許,正是她引以為傲的大箭。
九宮八卦陣起時,突起霧瘴遮去空中明月,隻留望不到頭的黑暗。
陣外有人操戈突襲,架幾方弓弩相鬥。
一方推動投石車,可陣中兩軍皆有,亦怕傷了自己人,他們一時躊躇。
許小曲打馬陣中,時而望天際算距。
她起陣那時将近子時,是為借今夜夜霧,好以八卦陣困之,再借北鬥将殺。
關外原地勢平坦,并無遮擋,是矣,她選大陣正面交鋒。如今九宮八卦排陣已起,隻待她帶人往陣心,尋到獨孤琦月困殺退敵。
來時朝北而入,她尋陣心,便觀北鬥向北行。
她身後跟着萬數人馬,一路前行越過排陣陣兵,踩進一處松軟泥土。
“止步。”她擡手止行,命人鋪盾前行。
如此看來,她方向沒錯,已至關外原中部。
天際炸開一朵火花,映亮一方天地。
應當……是薛煜。他碰上了敵軍,在指引方向。
信号煙火太過醒目,能迫他出此下策,怕是棘手。
她離他太遠,但榮羨陸岚,應在他不遠處才是。
霧瘴被夜風卷散些許,她帶人疾行,萬數兵馬緊緊跟在她身後。
夜過日出,陣中白霧又借紅日迷了人眼,夜裡漸散的霧氣掩目,隻得慢行。
一晃三日,許小曲終于聽見金戈聲響,她馬蹄急踏,當先行出數尺開外。待近在咫尺,阿掣嘶鳴,馬蹄瞬時踏落一個敵軍。
三尺雪呼嘯而至,挑飛數個敵軍。
厮殺中的人終于喘一口氣,他刀鋒帶着森森寒意,面容冷然,手中黑金長刀洞穿一人心口。
是蘇星忱。
聽到破空聲響,他擡起頭來,提刀破開一條路。他自血光中行來,踏過堆疊的屍首,站在她身後。
“我好像也不是那麼沒用,是吧?”蘇星忱帶着笑,長刀橫來斬斷敵軍脖頸。
許小曲三尺雪輪轉,繞過他腰間,借他肩膀騰身躍起,在半空中打出漂亮槍花,當先穿透一人頭顱。她護住蘇星忱背後,扯住他的手臂躲開襲來刀鋒:“殺出去,去救薛煜。”
“好。”
二人越戰越勇,在萬軍中遊走前行,為兵士開路,更是減少傷亡。
也不知殺了多久,人人都精疲力竭,許小曲挑穿最後一個敵軍,騰出一隻手拎起一個險些落在敵軍刀下的小兵。蘇星忱幫着把他扔開,随後自己仰躺下去。
“好累,小曲,歇歇。”
他倒在被血浸透的泥地裡,四處都是早已冰冷的屍體。
許小曲三尺雪紮進泥地蹲下來,取了腰間酒囊捏住他下颌灌進去。
“好酒!”蘇星忱奪她酒囊,大口喝下。他累得握不住刀,靠在累起的屍體堆上才覺好些。
“清醒了那就起來繼續走,我說過了,此戰隻能勝不能敗。”她拔出三尺雪,俯身朝他伸出手,“這場打完,我陪你回去見見你姐姐。”
蘇星忱眼瞳湛亮,一把抓住她的手:“好!”
隻歇一刻,餘下人馬才繼續前行。
許小曲跟蘇星忱并肩而行,她半身血迹幹涸,赤紅衣衫被浸成血色,背上三尺雪垂墜的紅纓凝在一處,搖搖晃晃,像是引路幡。
走出很長一段,許小曲終是沒忍住側過頭來盯蘇星忱一眼:“好好走你的路。”
蘇星忱這才收回視線,打馬朝前。
“就是看看,怎的就這麼小氣。”他哼哼一句,識趣地閉上嘴,不再多言。
“前面!”
戰馬疾馳而出,前面,才是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