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身着明皇朝服的帝王在案椟前批閱奏折,每看一份眉頭愈發蹙起,看至第三份隻覺怒氣上湧,一時控制不住内心的怒意,咳出一口血來,殷紅将奏折渲染,身旁内侍忙上前為其輕拍後背,帝王右手舉起,示意無礙,從懷中拿出一條帕巾為自己擦拭嘴角。
視線卻一直落在被血覆蓋的字上。
“陛下,可需要請太醫?”内侍聲音透露着焦急與關切。
“不必了,朕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數,隻是這些兒子們,朕好像從來沒有認清楚過,一個個真是好樣的。”帝王目光陰冷,透着森森寒氣,令人不寒而栗。
殿中寂靜,無一人敢開口言語。
“宣孝親王和桓王過來,朕要好好看看朕的好兒子們。”
“是”
不過一個時辰,接到宮中傳旨的孝親王和桓王,皆趕到皇宮中。
同是心懷鬼胎的二人笑臉相迎,打了招呼後一道入内面聖。
二人幾乎同時下跪“兒臣拜見父王”
帝王高座明堂,神情冷漠看向下跪的二人許久,倏爾冷漠被虛假的慈父面容替代,“起來吧。良兒,桓兒,可知近日江南匪患一事?為父為此苦惱已久,不知吾兒可願為吾分憂?”昏黃的瞳仁在落座的二人身上逡巡。
江南匪患之事二人近日亦有所聞,隻是匪患之事往常也不是沒有,令當地府衙派兵出繳便是,為何帝王會特意因此事召二人前來。
二人對視一眼,蕭良未作何言語,蕭桓則在一旁附和“兒臣近日亦聽聞江南匪災甚重,甚為憂慮災區情況,恨不能親臨現場為災民消災解難。不知兒臣該如何為父皇分憂。”
帝王眸中閃過精光“桓兒甚得朕心,既如此,不如就由桓兒替朕去江南府衙一趟可好?”
“這?”這江南匪患雖說治理起來不甚簡單,但也沒有到非要皇子親臨之理,聽宮裡的内線回報父皇龍體應是抱恙之時,若是此刻離京,父皇有什麼事,豈不是讓老二和老四占了便宜,好不容易沒了老大,若是錯過此刻良機,怕是再與皇位無緣,但是父皇既開了口若是不去的話,又恐父皇生疑,真是難辦!
正當蕭桓舉棋不定之時,身旁的蕭良倒是開口替其解了圍“父皇,兒臣自小便聽聞江南物産豐饒,風景優渥,對其憧憬已久,哪怕現下該處受匪患所擾,亦不減兒臣向往之心,不如就讓兒臣替父皇走這一遭吧。”
蕭桓不信蕭良不知此番離京可能會錯過什麼。蕭良能在前太子這個位置上這麼多年定然也不是個草包,怎會主動要求在此刻離京。
果然下一刻便聽龍案之上的人發話“良兒不愧是朕的孩兒,朕允你此番剿匪歸來便複你太子之位。”話是對着蕭良說的,目光卻不曾錯過一旁蕭桓臉上的狠毒之色。
“多謝父皇,兒臣定不負父皇期望。”
“罷了,朕乏了,你們回去吧”棋局已然布好,就沒必要演下去了。
待二人離開後,皇帝蕭衍終克制不住咳了起來。
身旁内侍欲上前拍拍後背,被帝王伸手阻止。一手空握成拳抵住嘴,待氣息平穩後方道“讓陸中臣過來”
“是”
蕭衍阖目躺坐于龍椅之上,養神休憩些許。
未過稍許,陸雲喬焦急而來“陛下,内侍傳話說您咳血了,您可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蕭衍聞聲睜眼,看到陸雲喬那張美麗的臉,強撐起精神“無礙,咳咳”
咳意再次上湧,陸雲喬忙為其拍背順氣,這次未被帝王拒絕。看着身旁之人面露擔心,甚為感慨“雲喬,沒想到到最後,朕的身邊竟隻剩你一個可信之人。”
陸雲喬似沒聽到唯一二字,隻一味替帝王輕拍後背“陛下龍澤深厚,天下萬民皆是陛下的臣子,陛下可千萬要好好保重龍體,天下百姓方能安心。”
“雲喬,還記得你我當初初見嗎?”蕭衍突然轉變話題。
未等陸雲喬答話,帝王自顧自說道“那日你被懲戒,面上卻滿是倔強之色,背後被打的都是血了,卻一句求饒的話語都沒有,當時朕便覺得這個人頗有血性,若能降伏你,定是件有趣的事。最開始你對朕也是愛答不理,隻是沒想到日漸相處下來,你愈是冷漠朕發現愈發癡迷上你,也許是你這張臉,也許是你這個人,才控制不住欲望占了你,這些年來你可怨朕?”帝王的深情最是虛幻,看着陸雲喬的眼神雖有情亦摻假,無人注意到袖袍下,指甲将皮肉劃破,滲出血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雲喬對陛下感激還來不及,何談怨字?”深情從眼中滿溢,迷惑了探究的帝王。
帝王調笑道“隻有感激嗎?”
“陛下!”陸雲喬輕嗔。
“哈哈。朕需要你陪同孝親王去江南,共治匪患,若你發現孝親王有何不當之舉,可自行先斬後奏處置他。”帝王命令最是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