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時近春分,草長莺飛,柳枝掐出嫩芽垂挂枝頭,鳥兒成群在樹上探春,不遠處的畫舫内,一火紅長袍的男子以手撐頭,閉目休憩,風姿玉容,一旁香爐袅袅生煙,襯的俊顔似幻似真,好不真切。
“砰”外頭傳來水花炸開的聲響,船身劇烈搖晃,驚醒了沉睡中的美人。
一睜眼便見一個玉色長袍的男子掀開船簾入内,自來熟拿起一旁的布巾擦拭衣袍上的水漬,而後拿起茶壺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
紅衣美人被吵醒,本是一肚子火,見到來人,瞬間熄滅下去,無奈開口“我的道主,主上,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惹您不開心了?非要來炸我的船,這船可貴了,值……”
陸雲輕瞥一眼鐘玉,未說完的話止在喉間,讪讪笑了兩聲,靜待陸雲吩咐。
“查清楚了嗎?”
鐘玉點頭,悠悠然打開折扇,輕輕扇動,帶來陣陣微風吹動發絲。
“嗯,查清楚了。說來這幫匪賊還是老熟人呢!你猜猜是誰?”
陸雲給了個眼神,鐘玉咽了口唾沫,繼續道“當初太子收繳了齊王府那批府兵,一批在宮裡的陸中丞了過了眼,未曾想竟還私藏了一批精銳部隊派遣到這魚米之鄉占山為王,隊伍現今已愈發壯大起來,咱這位前太子看來也是位有心的。”
“當地府衙呢?”
“現在的知縣也是個拼的,與匪賊交鋒數次,隻可惜均落敗收場,兩日前這幫匪賊已占了更多領地,開始進一步招兵買馬了呢!”
“他們哪來這麼多的錢财?”
鐘玉嗤笑“這太子也真是厲害,不聲不響把林府被抄的錢财挪用了大半,這幫匪賊用的武器戰馬無一不是上等貨色,看來這天下要亂了。”
“蕭良,倒是沒有讓我失望。你繼續盯着那幫賊人”
“是”陸雲身形轉瞬消失在畫舫内。
“夫君,再往前就是匪窩了,你一定要小心啊,我和孩子在這裡等你”
身着暗綠色布衣的婦人擔憂着看着眼前的男子,雖極不希望他去那九死一生的地方,但為了家園安康,隻能強逼自己懂事地放手,隻是官兵已經與賊寇交手數次,沒有一次讨到好處,折損了不少人,這次夫君若是去了,也不知會不會得來。
思及此,婦人淚眼婆娑,明知開口了夫君也不會為她停留,隻低頭整理了夫君的盔甲。
男子見夫人這般難過,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将婦人緊緊摟在懷中“夫人放心,我定會安然無恙地回來”随後便朝外走去。
縣衙内,知縣一身官服,大腹便便立于衆人之前,男子到達後立馬加入隊伍,不多時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朝城外出發。
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從城門口而來,旌旗飄揚,數匹駿馬前後排列有序,中間有四匹駿馬在一輛周身鑲嵌着金色的雕花的馬車前套着馬鞍,拖着馬車緩緩前行,陽光灑落雕花上,熠熠生輝,仿佛流動的黃金,馬車的四角懸挂着晶瑩剔透的琉璃燈,燈下點綴着珍珠與寶石,日光映照下,整輛馬車仿佛籠罩在夢幻的光暈中,無一不顯示馬車内人的矜貴身份。
兩隊人馬不出意料地在城門不遠處相遇。
“馭,來者何人?”為首的将士拽住手中缰繩,目光凜然看着靠近的隊伍。
胖知縣原在轎中昏昏欲睡,聽聞外方有人質問,砸吧了嘴,拿袖子擦了下嘴角的涎水,咳嗽兩聲,理了理衣袍,慢悠悠地走出轎外,原想拿捏做橋,擺擺官老爺的架子,“是哪個不……”見到浩蕩蕩的隊伍,咽了口唾沫,又見來人均身着京中的铠甲,一見便知來人身份不凡。
忙躬身行禮道“不知是哪位貴人駕到,有失遠迎,在下是此處的知府唐永福”
唯唯諾諾的模樣與先頭截然不同,馬車内傳來嗤笑之聲,胖知縣戰戰兢兢地侯在原地。
一隻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從馬車内探出,揮手示意對方上前。
胖知縣踟蹰再三,終是緩緩挪動上前,擦了擦額角滲出的汗珠,“不知貴人有何要事要下官去辦”
“聽說此處知府很是盡責,與賊寇交手數次,都不減鬥志,這次又是要去為國剿匪?”
聽到對方在誇耀自己的盡責事迹,唐知縣挺直了脊背,話語間帶了些許底氣,“貴人言重了,下官不過是盡忠職守,隻是這賊人太過狡黠……”
不待對方說完,馬車中人再次出言打斷了他的表演“唐大人辛苦了,今日剿匪之事暫時擱置可好?本王有些事要與大人交待。”
聽得王爺二字,唐永福肥碩的身子顫了顫,連連應下。
兩隊人馬浩浩蕩蕩地相逢,又浩浩蕩蕩地回了縣衙。
馬車内,蕭良坐回車内,看了眼一直閉目養神的陸雲,等待對方開口。
直至馬車行了一段路後,陸雲方睜開眼,淡淡開口“王爺對此次剿匪可有計劃了?”
“唐知府是本地官吏,又與匪賊多有交手,從他這邊入手應能得到不少有用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