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婼靜将生意上的事都交給了徐叔,自己在明河苑陪了母女倆整整一個月。除了熟悉傅霆差人送來的一小部分軍務,在這一個月裡她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用想,隻圍着明珠和子蘇轉。每日便是和她們在院子裡逛逛,曬曬太陽。茶餘飯後聽明珠暢想未來的光景。
夏風徐徐,朝陽烨烨。明宅裡熱鬧非凡。親朋好友歡聚一堂,高朋滿座,傅婼靜大手一揮宴請遠近豪門望族來子蘇的滿月宴。要說是銅城自建城以來最奢靡的酒宴也毫不為過,真真是金樽玉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賓客們喝的肆意暢快,不少都是酩酊大醉。
就連傅婼靜自己也喝的不少,這是她活了二十餘年來喝的最舒暢的一次。看着金絲襁褓中的子蘇,第一次真正有了家的概念,原來生命會帶給人這樣的感覺。
馮超送來一塊品質絕佳的羊脂玉,人卻因為身體抱恙而到不了現場,自己氣自己生病生的不是時候,結果這一氣越發嚴重了。說是隻好以後再來看自己的寶貝孫孫咯。
傅霆也裝模作樣送了禮品來明家,人卻沒來,不知道葫蘆裡又賣的什麼藥。傅婼靜将禮庫裡鑲嵌寶珠的匣子打開,裡面放着明永樂青花竹石芭蕉文瓶,此瓷器明如鏡,聲如磐,有錢也難得一尋。另一個盒子裡則是略為遜色的青瓷玉瓶,仍是價值不菲。傅霆這是唱的哪一出?傅婼靜心裡疑惑萬分。這是在與她示好嗎?
老東西沒臉沒皮,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喧嚣一日之後,宅子裡的氣氛還是不減半分,裡裡外外,上上下下都挂着笑臉。竹蘭扶着傅婼靜到房間睡下了,明明如月,樹影斑駁,不知道是這酒太醉人還是她實在太累了,這一覺居然睡到了日上三竿。
夏至時期,太陽十分濃烈但不至于到署中那麼歹毒。宿醉讓她腦袋像是要裂開一般疼,導緻下床的時候還釀嗆了下,瞬間感到頭暈目眩的。
“夫人,醒酒湯您趁熱喝下去吧。”竹蘭說。傅婼靜喝完後擺了擺手讓她先下去。自從要應酬開始喝的大醉的事情時常有,隻是這次是她自己貪杯了,第二天居然要緩這麼久。
出了房門遠遠的就能看見母女倆的身影。她嘴角扯開一些弧度,朝她們走過去。“明珠,你才剛出月子,也别太操勞了。”
“夫人陪着我耽誤了一個月,這剛重新接手生意上的事情肯定比我更操勞。您在外面賺錢養家,我理應把家裡都照顧好的。”李明珠笑的越發燦爛,臉上兩個小小的酒窩越陷越深。
傅婼靜負手站在剛過自己肩頭的明珠,無奈地笑着,說:“辛苦了明珠,走吧,去吃飯。”從明子蘇出生起傅婼靜就沒抱過她,她總覺得這小東西太嬌弱了,萬一自己沒抱穩把小家夥摔了怎麼辦。誰知道李明珠抱起小小一坨的子蘇就往傅婼靜手裡塞。
傅婼靜臉上明顯慌了,連語氣都變了:“我不會抱孩子啊······明珠你快接着她,要掉了!”李明珠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笑而不語走在高大的傅婼靜前面。果然還是年紀不大,孩子都不敢抱。
明宅因為這位大小姐的到來與以前的甯靜截然不同了,孩子稚嫩的哭聲和咿呀聲每天都會響起。夫人不喜歡小孩子是大家都知道的,奈何大小姐又喜歡母親寬大的懷抱,不管上一秒子蘇哭的有多兇,隻要傅婼靜一接過去就立馬安靜了,神奇得很。
“夫人,看來子蘇還是更喜歡您的,您抱着她就不哭。”明珠沒事就喜歡打趣她。然而抱了沒多久,一股暖暖的熱流就浸濕了傅婼靜的前襟。
傅婼靜:“······”
她臉色一暗,果斷地将明子蘇送回了她阿娘手裡。果然,小孩子還是很讨厭。
副官的事情傅霆沒派人來催,想來也是不必着急,于是傅婼靜就想着等年後再去就任。時間蹉跎,一晃眼就到來一年的末尾。這是大小姐明子蘇過得第一個新年。
華國1943年除夕,傅婼靜差人從浏城運來了滿滿一大卡車的煙花。浏城煙花已經有了幾千年的曆史,是銅城裡的煙花遠不能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