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婼靜一行人渾身濕漉漉的往白玉苑趕，卻在景園前停下步伐——那棵樹沒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沒有那麼高的廣玉蘭，此時正光秃秃地獨自屹立在雪花中。周若回頭看她，眼神有些擔憂。傅婼靜一手抱着明子蘇，一手伸出去把周若摟緊。

“這是什麼時候種的，之前那棵樹呢？怎麼少了一棵那大的樹我一點沒有察覺到。”

“其實很久之前我就砍掉了，那棵樹現在可能在柴房吧。”在傅霆死後的第四天，她親眼見證了這棵幾乎貫穿了她整個悲傷童年的樹倒下。在它轟然倒地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從前的一切苦難和不堪全他媽的煙消雲散了！

在那棵樹下她哭過恨過，就連第一次殺人都在那棵樹下。不過沒關系，這些事情早就被一把火燒了精光，以前所有人都在講她是天煞孤星的命，可現在再來看看，誰不說一句巾帼英雄，這一路走來太多艱難坎坷，最要感謝地人是她自己。從今以後，她自己的命運自己栽種，去你媽的天！去你媽的命！

“知道為什麼這棵樹沒了你都不知道嗎？因為你見到這棵樹的時候大多都是因為我，而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需要跪在樹下的傅婼靜了。”她捂住明子蘇的眼睛，傾頭親了一下周若。

他莞爾一笑，瞬間覺得心裡通透極了。“這是廣玉蘭吧，等來年開了花一定很美。”

“對，我想着這樹在我們南方比較常見，也好養活，開出的花潔白無瑕，香味也沁人心脾。這景園向來肅清，或許添上一棵能開花的樹會好一些。明年我們再一起看花。”

“嗯，好。”他們回到白玉苑後各自換了件衣服，隻有明子蘇把夾棉的大襖子脫下來之後裹了一件大人的衣服。

“我先送小孩回家。”她抱着明子蘇把她裹在自己衣服裡，隻露出個腦袋。

“周若哥哥再見！我有空了就來找你玩！”

“好呀，子蘇再見！”周若看着一大一小撐着傘離開自己的視線後關上門躺回了床上，鬧這麼久後面疼死了。

傅婼靜抱着女兒走在路上，說道：“你這個小屁孩還‘等有空再找你玩’，告訴我你整天都在幹嘛呀忙成這樣。”小孩子講話就是樂呵，逗得傅婼靜笑了一路。

“你不懂母親，我還得陪阿娘玩，還得陪婉姐姐玩，還得陪逍遙哥哥玩，還得陪外公玩······還得陪你玩，當然得等有空了才能來找周若哥哥啦。”

“合着我才是你不得不陪的人呗，把我排到最後。”這小丫頭誰教她的，這一溜兒全是哥哥姐姐，全差輩了。

傅婼靜和阿福你一句我一句地逗着孩子，等後面到了明宅子門口，兩個大人嘴都笑僵了。

進了門，李明珠看到風塵仆仆的二人忙放下手裡的針線，幾乎是一路小跑過去接過明子蘇。“怎麼套了件這麼大的衣服。”

“哦，她硬是自己要玩雪，把衣服給打濕了，沒辦法才套了件我的衣服。”她将額頭前的碎發搔到耳後，生怕這時候明子蘇做聲說是自己将雪球打到她身上才把衣服給弄濕的。

“那你呢夫人，你身上打濕沒？”

“我沒事，已經把濕衣服換下來了。那個，阿福你也是，快去炭盆面前烤烤，别受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