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的時間過去，等真正到了過年的時候她封鎖的消息是瞞也瞞不住了。不知道是還沒打到家門口一點都不擔心，還是真的認為華國氣候已盡，以至于街上還沒有落到冷清的地步，置辦年貨的，擺酒吃席的人還是有。

看着本該人心惶惶的局面逐漸演變成這樣，傅婼靜一陣心酸。她很少有如現在這樣退居線後，坐在司令部焦頭爛額的時候。她每天坐在這兒看着源源不斷的戰報傳到她手裡，可她除了安撫好城民什麼都做不了。

将手裡幾近熄滅的煙頭按在煙灰缸中，閉上眼吐出一口濃煙，整個人都像泡在水裡，感覺身上的衣服沉甸甸的。像敵寇這次不要命的打法，加上生化武器的引進，恐怕不久的将來就會打到她眼前來，到那個時候她怎麼向父老鄉親們交代。

除夕夜，她回了一趟明宅，一家人坐在一起草草吃了頓年夜飯。拿起桌上的筷子夾菜往自己嘴裡送，已經到了食不知味的地步。可是不吃絕對不行，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體絕對不能倒下，于是就着些湯汁扒了一碗飯。

扒到一半她看着眼前的好酒好菜想到以前帶兵打仗的時候吃的都是些什麼，這次運過去的糧食又能撐多少天。她不能動明家的錢，隻能從這些年自己積累的财産裡拿，打仗的時候，糧食和軍火那是一刻都停不了，她的錢撐不了多久。

沒想到在這種最重要的時刻，她走到哪都碰壁。

“來，大家都有。”她拿着一沓紅包挨個分下去，可是走到他們面前沒一個人敢接。就連五歲的子蘇不懂事接下來之後又被明珠還了回去。

“怎麼，你們是嫌少嗎？”傅婼靜用盡力氣擠出一個笑容，可除了她自己沒人在笑。她不知道她的疲憊從一進家門開始就被大家看在眼裡。明宅上下明令禁煙，可傅婼靜身上的煙味連藏都藏不住。

“夫人，今年的你先自己留着，等明年過年你再補我們雙份的如何？”

“都拿着吧，答應過你們每年都有的。今年的比去年的少了點，等明年再補。都拿着。”一頓準備了許久的年夜飯最後以傅婼靜放下一沓紅包匆匆離去而潦草收場。

白玉苑裡，周若用毛筆在紅色的紙上寫着對聯。突地一雙纖長的手從身後緊緊抱住他的腰身。他放下手中的筆，雙手落在自己腰間的那一雙手上。

“新年快樂，周若。”傅婼靜吻着他的後頸說道。

“謝謝，你也是，新年快樂。”講實話，周若不太敢反過身去看傅婼靜灰蒙蒙的眼睛，就仿佛他初次見到她時的那樣，最歡脫的十二歲卻死氣沉沉，最長身體的時候卻瘦骨嶙峋，盡顯病态。

“最近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有好好吃飯嗎？”

“有。”

“那······有好好睡覺嗎？”

“也有。”

“那就好，那就好······”她抱着周若閉上雙眼，像是漂洋過海的一隻帆船終于找到了她的港灣。

她喜歡照顧周若，把他養的白白嫩嫩的，不再像以前那樣身上全是骨頭，光是看着他心裡都十分滿足。她這樣一問，周若就再也忍不住反過身去抱住她，明明眼睛裡又酸又漲卻還要裝作一身輕松。他盡可能地去抱緊她的背脊，好讓傅婼靜知道他現在在這。

“你難得回家，我們一起去集市上逛逛吧。”

“嗯，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