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請。”雙金笑得兩眼眯成縫,探腰把胳膊伸朝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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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皓在寝殿門口來回踱步,遙遙見到青玥來,故作鎮靜地坐回椅子上,垂眸盤弄玉扳指。
青玥瞧見了他的故作姿态,卻也不點破。走過去将點心擱在桌上,逐個展開,以同樣淡然的口吻回應。
“這幾份是我往日吃過,覺得不錯的,拿來給王爺嘗嘗。”
收不回來的話,假裝不曾說過就好了。
“你阿姊的事,本王隻是聽說。”斟酌再三,宇文皓決定如實相告。
“請王爺明示。”青玥極為堅定。
“那人在街上偶遇,對你阿姊起了心思,身邊的人為讨好他,打探到你阿姊的身份,設計以蘇書容的口吻寫了條子請你阿姊赴約,蘇書容是無意中成了别人幫兇,知曉時已經于事無補。”
青玥極為激動,問:“他們騙我阿姐去,做了什麼!”
“欲納她為妾,你阿姊不依,于是就……強占。”
怒火在胸口燃燒,她緊握雙拳,竭力抑制情緒,繼續聽他說。
“女兒清白被污,你父親想告禦狀,反被人先行誣告,父皇病重,母後受理此事,下令将人收押後議。後面之事,你都知道了。”
想來是那人不放心沈朗隻被收押,怕事情終會敗露,一不做二不休,連夜派人屠殺沈家滿門。
沈母堵門拖延時間,護兩個女兒出逃,無奈腳力抵不過快馬,仍被殺手追到,為首的揚言要活人,沈璟怡為保全妹妹假裝同意跟他們回去。
殺手心狠手辣,最終沒放過十歲的女娃兒。
被追殺那晚是青玥的噩夢,領頭之人的尖聲尖氣時常伴着她的夢魇出現,後來她專門打聽過,淨身早的太監說話便是這樣。
正因如此,她先前才會答應入宮,計劃變動後仍堅持去向太後請安,試圖找到聲音的主人。
阿姊遇難,父親不報府尹,反狀上禦前,更加印證青玥的猜想。
青玥呼吸微微急促,牙齒打顫,問:“強占阿姊,害死我一家的,是當今天子,對嗎?”
“是。”宇文皓擡起眼,與青玥的目光對視,那雙眸子裡滿是痛苦,緊緊揪着他的心。
前世他安排青玥入宮後,将一切告知,是為了激發她的怒火,做他弑兄的利刃,如今卻怕極了她會因沖動,惹來禍端。
青玥的心如墜冰窟,真相在眼前,複仇之路卻愈加遙遠。
宇文皓沒有開口勸她莫沖動,而是朝她伸出手,堅定說道:“本王會幫你。”
看着他,青玥眼神微微顫動,無論他出于何故,這條荊棘之路上,眼前人是她達成目的的最佳選擇。
緩緩擡起胳膊,指尖輕輕觸碰到宇文皓的掌心,猶豫片刻,覆上掌面,與之交握。
壯烈的神情像極了在用自己獻祭。
刺的他心中一陣痛,把人拉坐在腿上,冷着臉發問:“是不是就算此刻本王開口要你的人,你也能服從地獻出一切?”
她點頭。
“呵,原來要你這麼容易。”手指從她發紅的眼眶,流連至她抿成一條線的唇邊,輕輕拭去滑落在此處的淚水。
青玥緊張地閉上雙眼,羽睫抑制不住地顫抖。
撫摸的動作停在下颌,少時,被用力捏住,頭頂傳來一聲嗤笑,“既是自願,又在怕什麼?”
青玥睜開眼,盡力從容地搖頭:“沒有怕。”
驚惶失措的獵物,更讓人愛憐渴望,宇文皓内心有那麼一瞬動搖,很想借此機會,徹底擁有她。
但他松了手,轉而拿一片芙蓉糕遞到她唇邊,聲音輕得幾不可聞:“但本王怕。”
他怕這樣的擁有,意味永遠失去。
如此近的距離,這話和芙蓉糕一起被青玥精準捕捉,舌尖的香甜沒蓋過耳邊的苦澀,她微微擡頭,困惑地看着眼前人。
“不喜歡吃?那嘗嘗這個。”宇文皓避開她的目光,又遞來一塊梅花糕。
吃食堵不住她的疑思,疑道:“那混蛋約阿姊為何要假借義母的身份?”
聽她直呼那位混蛋,宇文皓沒忍住大笑出聲。
“第一次相遇時,你阿姊同你母親和蘇書容在一處,你母親深居簡出他們不識得,蘇書容身為太傅千金,沒少參加各類宴席,那些奴才一個個都是人精,留心便可查到。最後找到了蘇太傅。”
青玥狐疑地看着他,“王爺怎麼什麼都知道。”
宇文皓挑眉,得意洋洋:“本王神通廣大。”
青玥撇撇嘴,“再請教王爺,我和阿姊長得像嗎?”
她懼怕回憶,沈璟怡的容顔在記憶裡日漸模糊,真相被揭開,愈發想知道她的樣子。
應當是個大美人,可歎美人何辜,懷璧其罪。
宇文皓沒見過沈璟怡,這一切是他前世登基後審問得來的口供。
略一沉吟,道:“應當是像的。”
姊妹相似是尋常事,前世他正是有此猜測,所以帶青玥去放紙鸢,因為不遠處,是微服私訪的宇文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