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绮雨怔了怔,手不自覺地握了上去。陳意祯的掌心溫溫熱熱,握起來很舒服。
越绮雨恍惚間才發覺,這是她第一次這麼正式地和他相處,沒有意外,沒有烏龍,也沒有莫名其妙的插曲和亂七八糟的沖突。她不免也同他一樣開心起來,隻是沒有說出口。她微微緊了緊那隻手,揚揚唇角:
“以後請多指教。”
陳意祯搖搖頭:“這話應該我說才對呀。”
他笑着松了手,正要和她道别,卻被另一個人喊住了。回頭一看,原來是顧清夢。
“清夢?”他喊她一聲,走到她面前。
顧清夢略過越绮雨一眼,對他說:
“意祯,爸爸媽媽讓我等會兒接你去我們家吃飯,他們在家預備了一個晚宴,伯父和伯母也會過來,他們好像是要談近期那塊翡翠王石的募價情況。”
陳意祯有些疑惑:“但是珠寶産業的事情一向都是爺爺和爸爸媽媽在管理,這種級别的生意跟我也沒什麼關系的,為什麼要接我過去呢?其實我今天晚上更想留在家裡看下劇本,我覺得跟你們比起來,我的進度已經落後了。”
顧清夢不好意思地說:
“因為今晚參會的不止我們兩家人,其他幾家經常同我們合作的生意夥伴也要來,他們會帶上自己的子女,所以也請你一起過去,說是讓我們小輩之間也多走動走動,熟絡熟絡關系……嗯……大概算帶一點聯誼的性質吧。”她這麼說完,臉上顯出難為情的模樣。
和跟别人說話的淩厲不同,顧清夢在陳意祯面前總有一點鈍拙,一點憨然,就像一支努力把自己卷折起來的羽箭,不肯把鋒利的箭頭對着對方。
陳意祯聽她這麼說,也有點赧然,一時不知道該回什麼。
越绮雨站在旁邊,把他們的話都聽了去,可到頭來也插不上話。
按道理講,本市珠寶界的大事越家多半不會缺席,她很想知道自己會不會也要去這個聯誼,可直接問顧清夢又太奇怪,所以決定回家問自己爸媽。
這頭陳意祯不好違拗自己長輩的意思,猶豫着答應下來。他和越绮雨道了别,上了顧清夢的車。
越绮雨看着那車開走,心裡空落落的,總覺得不很是滋味。
她回了家,難得見自己爸媽都在,都穿着居家的衣服在茶室品茶,心裡便預感到他們不會去顧家的那場晚宴。本來已沒必要再問,可又想到個萬一,所以她還是開了口:
“老爸老媽,聽說顧家今晚有宴會,要談什麼翡翠的拍賣,市裡那幾家珠寶企業都要去,你們沒收到邀請嗎?”
越媽媽一邊拿茶刷刷着面前的貔貅,一邊說:“我們收到邀請了,但我們這次不參會。”
“啊?為什麼?”越绮雨不相信他們肯放過這個帶聯誼性質的晚會。
“這個會不是用來談翡翠拍賣的,”越爸爸飲了口茶,幽幽地解釋,“這次的翡翠王石的認購不是像往常那樣舉行競拍,而是以公募的形式進行。”
“楚家做東,陳家做擔保人,每家出同等的金額來做投資,共同參與原石的切割,切完以後,無論切漲還是切垮都平分盈利或損失。”
越绮雨問:“聽起來很公平啊。”
趙爸爸說:“是很公平,但這一次楚家規定的投資費明顯高于以往那幾次極品翡翠的拍賣成交價,我和你媽媽都覺得風險太高,所以放棄了這次的公募。而且我們近距離觀察過這次的翡翠,開窗(指幫助鑒定者初步鑒定或揣測翡翠原石優劣的一種手段,但具有一定幹擾性,能迷惑鑒定者的判斷)的那一小塊明顯經過高人指點,開得滴水不漏分毫不偏,技術堪稱精湛……越是這樣,就越得小心。”
“是呀,”越媽媽把她拉過來一起坐,又添了盞茶杯,“雖然透窗是玻璃種的帝王綠,但色帶和種水具體進到哪個位置完全琢磨不了,賭性實在太大了。”
越绮雨對珠寶的事情不太了解,隻是偶爾耳濡目染一些,因此對父母說的情況也沒有很精準的判斷。但既然聽他們說風險太高,她也知道不宜再在上面多想。隻是她聽到陳家做擔保人,難免有些好奇,便又問:“擔保人是什麼?陳家為什麼做擔保人?”
越爸爸說:“擔保人是幫助拿到翡翠原石的東家作保,保障交易順利進行的中間人,這回楚家手裡的那塊翡翠成本價太高,如果切垮對投資人損失極大,所以之前有很多人觀望,不敢入局投資。楚家為此才找陳家幫忙,借陳家在珠寶界的地位和名聲進行招募,這場宴會才這麼來的。”
他将茶碗微漾兩圈,把餘茶澆在茶寵上,見女兒似乎感興趣,又接着說:“擔保人不用投本金進去,原石切漲會同享盈利,切垮會承擔少量對除東家以外其他賓從的賠付,同時在原石被送去切割前要負責監督和保護東家的東西不出問題……事項繁瑣,也是為難陳老和陳總裁他們了。我聽說要不是有意祯和楚家那少爺在娛樂圈共事多年的情誼在,他們陳家也不願意幫這個忙。”
越绮雨似懂非懂地嘀咕:“這麼複雜啊……”
越爸爸聽了,溫溫一笑:“複雜什麼,這些東西将來你總得學的。”他見女兒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懶得再說,又想起那晚宴帶有聯誼的性質,便轉了話題說:
“這次晚宴那幾家的兒女輩都去,你要不要去接觸下這些年輕人,看看有沒有合你眼緣的?如果你想去,我和你媽媽也可以去追加這個投資,順便把你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