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陌生的呼喚,叫的是陳意祯的名字。
陳意祯回頭,發現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朝他跑過來,口中不停地喊着自己是他的粉絲,想要他的簽名和留影。他停下來,朝粉絲走過去。
身後的越绮雨也停下來,回頭去看他和朝他跑過來的粉絲。
那粉絲穿一身黑,戴個鴨舌帽,一隻手揣在微鼓的衛衣兜裡,似乎捏着什麼,另一隻手攥着一冊草稿本向陳大少爺揮手,面色除了興奮,隐隐帶着些古怪。經驗和直覺告訴越绮雨,這個粉絲不對勁。她朝陳意祯跑過去。
果不其然,那粉絲在靠近陳意祯的那一刻,眉眼一恨,瞬間變了表情。那隻揣在衛衣兜的手拽出一個噴漆罐,對着他摁下按鈕。
陳意祯瞪大了眼睛,意識到的時候已來不及躲避,本能地擡手去遮臉頰。
“陳意祯!”
随着一聲焦急的呼喚,他被人往後一帶,轉身落入一個炙熱的懷抱。
護住他的瞬間,越绮雨隻覺後背一涼,被噴罐裡的東西噴了滿身。她顧不得查看自己的周身,在對面的“粉絲”再次行動前果斷出手逮住她的手腕,腳下一鈎把人撂倒,最後迅速将人擒拿。
她身上穿的休閑西服,配了條淺色的領帶,她把領帶結松了,将領帶拽下來,一邊捆紮對方的手,一邊提醒身後的陳大少爺報警。
這時,片場的保安才意識到出了狀況,匆忙地朝這邊趕。
“你是哪家的粉絲?怎麼會做這麼瘋狂的事情?”越绮雨緊緊地抓着小姑娘,把掉落在地的噴罐瓶撿起來,冷着臉盤問,“這裡面裝的什麼?”她的西服大面積地染上了裡面的液體,像一團又一團深紅的黴點,一股鐵鏽的腥氣蔓延開來,是令人作嘔的難聞。
那小姑娘掙紮了很久,見掙脫不了,索性放棄了。“是黑狗血,”她一雙眼睛略過越绮雨,死死地瞪着面前滿臉驚駭的陳意祯,“克髒東西的。”
越绮雨自然知道她在指桑罵槐地譏諷陳意祯,眉頭一皺,忿然道:“你這麼說誰呢?教養呢?”
“我就說了怎麼樣,”小姑娘性子剛,在氣頭上沒什麼理智,對着陳大少爺咬牙就罵,“陳意祯你這個髒東西,你這個邪祟,你搶資源搶番位搶得這麼爽這麼心安理得嗎?我喜歡的藝人被你克了這麼多流量真倒黴!他哪裡惹了你你這麼對他你是不是見不得人家比你好比你優秀比你敬業比你潛力大……”
她一面罵着一面又掙紮起來,由于情緒太過激動,越绮雨也有些控制不住。保安已經過來了,合力要把她架走,小姑娘氣得火冒三丈,盯着陳大少爺繼續罵:“這麼喜歡争你怎麼不争着去投胎啊,呸,晦氣!”還要再說,卻被保安捂住嘴巴架遠了。
“喂你話說這麼難聽小心等會兒你家正主現世報啊你!”越绮雨一陣氣塞,心想自己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遭這一道難,正憤懑着,回頭一看陳意祯還站在後面,便趕緊走到他面前,扳着他的肩頭左看右看,問他有沒有事。
“那狗血沒噴到你吧?”她擔憂地問着,見對方搖頭,心裡安穩下來,“沒有就好,大爺的你今天穿這麼好看要是被噴到了就完了……”她把人轉着看一圈,見他衣服幹幹淨淨的,心裡慶幸,又見他眼圈紅紅,料想是剛剛那個黑粉的那些話傷到他了,又安慰他别去在意。
陳意祯卻否認道:“我沒有在意那些話,我是在想你的衣服……你的衣服該怎麼辦?”他神色有些狼狽,垂着腦袋十分沮喪:“都怪我,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這麼倒黴……”
“說什麼呢?”越绮雨當即打斷了他的話,“哪就倒黴了,不就是髒了一件衣服嗎我等會兒換掉它就好了。”她歪了腦袋,試探地朝對方看去,見他微擡眼眸,便笑笑說:“别不開心啦,笑一個呗。”
陳意祯後退一步,臉全紅了。他瞪她一眼,不知怎麼的,眼淚兀地掉下來。
越绮雨吓了一跳:“喂,你怎麼突然……”
“别這麼看着我,”陳意祯揩着臉,小聲地警告,“你别這麼看我……”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忽然變得這麼扭捏,但越绮雨不想他哭,便本能地妥協了。“好好好,”她擡手做出投降般的手勢,往後退了半步,“我不看你了,我去換衣服去了。”她和他說了聲拜拜,轉身走了,心裡一陣無措,覺得這事實在是莫名其妙的。
怎麼剛剛那個黑粉沒讓大少爺掉眼淚,自己不過瞄他幾眼,他就哭了?
走出幾步路,回頭一看,見對方竟沒離開,淚眼婆娑地盯着自己,臉頰紅彤彤的像蘋果。
實在是絕頂的漂亮。
越绮雨不自覺地咧咧嘴,沖他露出一口大白牙。陳大少爺愣了愣,不知又怎地,這才轉了身,逃也似的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