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意祯醒來後,記起孟平秋的話要去公司的頂樓找她,卻在大廳遇到了剛剛的那個助理。對方說孟平秋馬上就要動身去分公司,請他直接到公司外頭等她開車過來。陳意祯答應下來,同時又見他經紀人也從珠寶室被放出來,就和他一起出去了。
他沒想到自己一出去就碰見了越绮雨,心情複雜得難受。身體本能想要靠近,可心卻告訴他應該離對方遠一點。他想越绮雨一定把他的喜歡當作笑話了,另一種不同于在地下室的絕望侵襲周身。可盡管話說得強硬,盡管理智叫他逃離,盡管所有的道德和儀節都在提醒他抽身,他心裡卻最清楚不過:他根本沒辦法拒絕對方的觸碰。哪怕是滿含羞辱的報複式的強吻,他也不自覺對她荒唐又下流的舉止讓步。他讨厭這樣卑劣的自己。直到被孟平秋帶走之前,對于自己,他都深深地譴責,卻又默默地縱容。
在去分公司的途中,孟平秋特别交代了兩件要事。一是他雖然在她手下做事,但并不作為孟氏的員工錄入合同。二是他不可以對其他人洩露兩人之間的交易。
“一方面是因為翡翠王石失竊的案子有其他同行懷疑到我的頭上,認為這件事是我和你們陳氏聯合做的局,如果讓那幾家知道你在幫我做事會給我帶來很大的麻煩,”孟平秋看着公司的文件,扭頭瞄了陳意祯一眼,發現他正專注地盯着她,眼神有些怪異。她反應過來,無奈地笑笑:
“你别懷疑我,我敢把那幾家人的疑慮說給你聽,就證明這樁案子的确和孟氏沒有關系,你别用這種眼神看我,從實質上來說我現在是你的老闆,請你給我點尊重……其實這個案子我私下也有托人在查,如果有消息我會共享給你的……”她見對方将信将疑地把眼神收了回去,又接着說:
“另一方面是因為你爺爺和你爸媽認為這個案子是我聯合其他幾家人做的,又由于我當初不肯通融債款延還的請求對我多有不滿,要是讓你家裡的人知道我聘用了你,他們難免會揣測這是孟氏對陳氏進一步的陰謀從而阻止你在我手裡工作。這樣不僅我們的交易要作廢,孟氏在業内也會兩頭難做人,我不想承擔這種風險。”
陳意祯聽了她的話,點頭答應下來。于公而言孟平秋說得的确在理;于私而言對方的德行常惹非議,他也不希望别人曉得他和她扯上了關系。
有了孟氏的退步,陳家的債務問題也緩和了不少。接下來的日子,陳意祯如往常般回到劇組拍戲。為了彌補之前拖欠的進度,他更加用心地對待自己的每一場戲,争取每次拍攝都一次過關,盡可能不給劇組的人添麻煩。就算是對手戲遇到了經驗不足的新人演員,他也能盡最大的心力調動對方的情緒,最大限度地提升整場戲的質量。
但隻有一回出現了意外。就是這次從他回歸劇組算起,和越绮雨拍的第一場對手戲。
這場戲兩個人狀态都不好,總共NG了十次,暗暗驚呆了劇組的人。兩個人全在眼神戲上出了問題——陳意祯的眼神在和越绮雨對視的時候總是莫名其妙地躲閃,而越绮雨則相反,總是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徑直地盯視,整場戲都帶給人不明所以的混亂和零碎。拍完這場戲後,導演委婉地建議兩個人先休息半天,在下一場戲開拍前多溝通溝通。做完這個決定後,他立即把其他演員的戲份提到前頭拍去了。
越绮雨從前拍戲沒有哪一場NG過這麼多次,遭了這一遭,心裡尴尬得想鑽地縫,又轉頭去看旁邊的陳意祯。陳意祯的臉色也難堪。他主動給導演道了歉,羞愧地往片場外頭走了。越绮雨跟上去,想找他說說戲,但才出片場就被一群悄悄混進場内的粉絲圍住要簽名,一來二去的陳大少爺已經走遠了。
圍住自己的粉絲裡面有幾個身份不太純粹,既是她的唯粉又是她跟陳意祯的cp粉。幾個小姑娘等前面的純唯粉走了以後,偷偷地往她手裡遞了好些自制的情侶向周邊,什麼徽章、立牌、流麻、迷你相冊應有盡有。越绮雨從前不太在意這些小玩意,也覺得粉絲們有時臆想太過,難免叫人頭疼,但現在仔細地瞧了瞧手裡的小禮物,發現這些周邊也是了不得,其精緻用心的程度令人驚歎。
“你們這也太能磕了……”她盯着幾個小姑娘,笑得有些無奈,“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到底磕我和陳意祯哪裡啊……”
幾個粉絲聽本尊這麼問,眼睛都亮了起來,激動地說她和陳大少爺哪裡都很般配。
“無論是外形、性格還是拍戲時的互動都很好磕!”
“你們就是狼和羊的組合啊,每次看到绮雨你和祯祯走在一起我都會幸福到暈過去!”
“還有你們看對方的眼神也超好磕……雖然這麼說有點冒犯,但我感覺你總是在用你的眼神親他……祯祯也一樣,看你的時候那種又欣賞又害羞的樣子,拜托我真的要哭了……”
幾個粉絲叽裡呱啦地講述着她們磕cp的原因,空氣中跳躍着興奮的因子,那樣的情緒不禁感染着越绮雨,讓她也些微地愉快起來。手裡的周邊好似一個個小小的注點,叫她想起不少和陳意祯相處的畫面,心頭難免多了幾分甜美的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