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绮雨……绮雨……不要……”
“别……别……嗯……”
越绮雨心裡一疼,擡起手來,撫摸他緊鎖的眉心。
“對不起,”她小聲地說,“我昨天一定弄疼你了。”
陳意祯搭在枕上的手動了動,無意識地攀住她的手背。漸漸地,那副不安的神情淡下去了,他的唇邊泛出柔甜的淺笑。
越绮雨盯着他看了片刻,俯下身往他唇邊親了一口,然後小心翼翼地下了床。過了一會兒,她拿來一方溫熱的毛巾,專心為他擦拭身體。
擦到中途的時候,陳意祯醒了過來,反應過來她在幫自己清理,應激般地坐起身來,慌張地搶過了她手裡的毛巾。那時越绮雨已揩到他的腰腹,薄韌柔軟的肌膚上斑斑狼藉。他幾乎是一瞬間紅了臉。
“我、我自己來!”他背過身去,垂着腦袋,快快地擦拭着,身體抑制不住地發抖。
越绮雨靜靜地看他動作,過了半晌,默默問:“你昨天疼不疼?”
那頭頓了頓,沒有說話,似乎是假裝沒聽見。
越绮雨又問:“那你昨天舒服嗎?”
“越绮雨!”那頭喝了聲她的名字,“你……你不要問了……”他裹着毛巾下了床,把散在地上的西服拾起來,踉跄着去了浴室。換完衣服以後,他從浴室走出來,看着坐在床邊的女人,支吾地問她:“那個藥……你現在身體好些了嗎?”
“早沒事了,”越绮雨突然有點不好意思,邊撓着頭發邊說,“那啥……謝謝你。”
陳意祯也難為情,沒有回她,低頭整理自己的衣服。他發現自己的領帶不見了,在房間裡四處地找,但都沒找到。越绮雨見狀,也下床幫他看。她回憶着昨晚對方松領帶的時候,繞着吧台找了一圈,最後在吧台背光的陰角找到了它。她把它撿起來,遞到他面前。
“謝、謝謝。”陳意祯接過領帶,走到浴室的全身鏡前穿戴。
越绮雨跟過去,倚在門邊看他。
領帶是淺香槟色兼白條斜紋的,綢面的亮澤襯得陳意祯的手指白生光滑。整根巾帶壓在衣領下方,左側的長邊輕繞短邊兩圈,打成對稱的雛形,手指翩跹着,将它小心地整理緊實,又将寬長的領尾繞過雛形,朝上穿過大圈,再往下插入留好的縫隙,一個立體的倒梯形領節就在那雙靈巧的手裡誕生。陳意祯一手按着短邊,另一隻手捏住領節,往上輕推,做着最後的調整。
越绮雨看了他半晌,忽然地問:“是我厲害還是她厲害?”
陳意祯推領節的手僵了僵,臉又燒燙起來。他走到她面前,手把住了浴室門,作勢要關:“你出去,不要站到門口。”
越绮雨把門撐着,執意問:“是她讓你更舒服,還是我?”不等他回答,她又開口:“你能不能跟她斷了,跟我在一起?你現在跟着她不是同樣沒什麼正當名聲……”
陳意祯皺了鼻梁,小聲嗔斥:“你出去。”
越绮雨琢磨了會兒他的反應,唇邊勾起一點諷笑。
“你是不是覺得她現在是孟家公司的總裁,孟氏集團目前的掌權者,你跟着她更有前途?到時候等你們陳家這次的危機過去,你可以以陳家大少爺的身份順理成章地和她聯手,感情事業兩手抓……可你有沒有想過她還有個妹妹,萬一到時候有什麼變數,你不是機關算盡,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她走上前,擡手捏住他領帶的尾端,一面幫他打理着細節,一面蠱誘着:
“其實你大可以高看我一點兒,畢竟越家的繼承人隻有我一個。我對我們家的商業不感興趣,隻要你叫我高興,以後你想要什麼我給你什麼,當然……除了我的自由。”
“我什麼都不想要,”陳意祯避開了她的觸碰,“我不要高看你,也不要低看你;我沒有義務叫你高興,也不想要你的自由。”他的眼中閃爍着脆弱的激憤。
“昨晚的事本來就是個意外,你不用借着這件事來羞辱我的人格……我告訴你我什麼都不要!”說完,他與她錯開了身位準備離開,可剛邁兩步又聽背後傳來一句話:
“陳家欠的那些錢,我來想辦法解決。”越绮雨說:“我從來不白嫖。”
“不需要!”陳意祯脫口嗔責,心頭湧上磨人的哀憤,鼻頭直發酸。越绮雨說話總叫他心碎。他有時甚至恨她為什麼不是個啞巴,又恨自己為什麼不是個聾子。
“陳……”
“越绮雨,”陳意祯走到門邊,低聲說,“昨晚的事情,我們都當沒發生過。”
那頭沉默了許久。
想到剛才聽見的那些話,陳意祯癟癟嘴,忍住想流淚的沖動,拉動了門把。
但他并沒有想到,門開的瞬間,伴随着咔嚓的聲響,無數道刺目的白光閃過。
門外竟站滿了舉着手機的媒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