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夢一聲不吭地走到櫃前,從自己的櫃格裡拿出一份備用的文件,攥在手裡往外走。經過沙發時,她隐忍不住,在茶幾後頭站定了,漆黑的眸子緊盯着面前的人,眼裡充滿了警示:
“越绮雨,對意祯好一點,”她壓着聲音說,“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越绮雨慢悠悠翹起二郎腿,反唇相譏:“顧大小姐哪隻眼睛看見我對他不好了?”
顧清夢眼底躍着暗色的焰苗,片刻後,凜肅道:“你要是真的在乎意祯,就不會把他看成一份戰利品,用那麼輕浮的态度拿來在我面前示威。心愛的人是用來珍惜的,不是用來炫耀的。”
若說此時的顧大小姐是君子失意,那對面的越大小姐多少得算點“小人得志”了,無論對方講的這些話有沒有道理,此刻她也難聽進去,心裡除了痛快還是痛快——尤其是在顧清夢說話時,陳意祯還無意識地往她肩上蹭了蹭,同她貼得更近,這其中的親密不言而喻。
“你想多了顧大小姐,”她笑着說,“我隻是想告訴你,你沒機會了。”
“越绮雨,你不要這麼得意,”顧清夢壓着聲音開口,“你和意祯隻是訂婚,也未必就結得成。退一萬步講,就算你們結了婚,照樣也能離。”
越绮雨也不惱,臉上的表情十分懶散,綿裡藏着勁兒:“離不離的和你也沒關系,你和意祯隻是friend,你維系好你們之間的friendship就夠了,不用操心我和他之間的marital relation(婚姻關系)。”
顧清夢瞪了她半晌,咬着牙說:“你不必這麼嚣張,我也懶得跟你争執……既然和意祯在一起了,就好好地對他……不好好珍惜,總有一天也會失去。”
越绮雨冷哼一聲,默默回:“謝謝你的教誨……但我和我老婆過得怎麼樣也不勞煩你操心。我覺得你與其在這裡唱衰我們的婚姻生活,不如好好想一想翡翠失竊的案子你們顧家該怎麼和陳家還有楚家交代……”
從警方最新的調查情況來看,一位曾經在顧家任職後來在案發當天負責安保和看運工作的保镖有着最大的嫌疑,江城的幾家珠寶企業紛紛把質疑的目光投向了顧家,對其多有非議。陳意祯近幾天也因為這件事,出于避嫌的目的而被迫和顧清夢疏遠了關系。
越家本來和這案子沾不上邊,隻是越绮雨心裡痛恨那個罪魁禍首,就對案子的進展格外在意了些——在她看來,如果沒有發生這件盜竊案,陳意祯就不會和孟家的那位總裁扯上關系。
顧清夢聞言,低聲地嘶斥:“這是栽贓!”
“我們顧家和陳家世交多年,根本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那最好是這樣,”越绮雨擡眸緊盯着對方,一改方才的輕佻态度,正色道,“否則我也不會放過你。”
顧清夢還想再說什麼,卻聽見茶幾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那是誰設置好的鬧鐘。她想起自己剛進來的時候越绮雨就告訴她陳意祯一會兒有個采訪,于是不自覺地瞄了眼還睡着的陳大少爺,抿着唇,心煩意亂地離開了——如果還留在這裡等人醒來,她隻怕自己會被難忍的落寞給擊潰。剛走片刻,陳意祯就醒了。
越绮雨關掉鬧鐘,聽他問自己剛剛是不是有誰來過,心裡不是滋味,于是擺出一副堂堂正正撒謊的勢頭,搖着頭說沒有。
陳意祯似乎沒怎麼覺察,也沒什麼反應,隻睜着惺忪的睡眼望她一會兒,而後竟借着一股半夢半醒的勁兒,大着膽子往她布着黑雲的臉上啄了一下。這一下把她臉上的陰雲給親散了。
“喂陳大少爺你可注意點影響……”越绮雨勉強壓住上揚的嘴角,把他身體扳正,擡手給他整理被壓亂的碎發。
陳意祯任她擺弄,眼眸裡含着濕潤的水氣,看她的眼神柔和又迷糊。唇角泛着淺笑,他小聲地說:“謝謝……謝謝你的鬧鐘,還有肩膀。”
越绮雨笑了笑,明晃晃地問:“剛剛為什麼親我?”
陳意祯見她在意,臉上泛起一點拘謹,嗫嚅道:“我想我們在公衆面前是準夫妻嘛……就……就可以表現得親密一點的……”他為自己的情不自禁找了個由頭,見對方表情有變,想着這個吻沒有征得她的同意,一時間又懊悔起來。
“抱歉,我剛剛沒問你意見就……就那樣做了……你……你心裡是不是很……”
“沒有,”越绮雨搖了搖頭,直截道,“我沒生氣。”她給他理好頭發,默默地補了句:
“以後多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