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大小姐眉頭皺老高。

靠，那剛剛貼在别人背後罵人的到底是誰啊。

她心說陳大少爺多少有點毛病，正想發作，但還沒翻身，卻聽見對方更加艱難的哽咽：

“我都沒有讨厭過你……從來沒有……”

“我……喜歡你……”

越绮雨愣了。

“我喜歡你……”陳意祯抱着她，藏在心裡的話止不住地抖落出來，在黑夜裡發顫，“我喜歡你……喜歡、喜歡、喜歡……不想隻是簽訂協議的關系，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做真的戀人，想和你結婚，想和你一直……走下去……”

“你怎麼可以那麼誤會我，怎麼可以逼着我說‘讨厭你’的那些話，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一個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淚水洇濕了枕頭，青年的嗓音愈發委屈：

“明明，什麼……什麼都給你了，卻總要污蔑我和别人，你知不知道你是，唯一的一個……你也不知道，我是自願的。我喜歡你吻我，好喜歡好喜歡，吻多久都不覺得膩，每回你親我的時候，我都在想，你能不能親我一輩子呢，隻親我一個就好了……真讨厭啊，原來我這麼差勁。我還有私心，有占有欲，每次看到你和别人走在一塊就不舒服，可我不敢告訴你，我怕你生我的氣，越绮雨……我好差勁對不對，越绮雨，我好像生病了，好像一刻也離不開你，一分一秒也離不開你，怎麼做才可以治好這個病呢……可是我也不想治好這個病……”

聲音越來越微弱，仿佛耗盡了青年所有的力氣。

“我喜歡你，喜歡你……求求你，别再說那樣的話折磨我，也不要不接受我的禮物……”他環緊了手臂，情緒已然失控，可自己卻沒察覺。絕望的難過與深深的疲憊将他緊密包圍，叫他頭腦發脹又昏昏欲睡。那些平日裡開不了口的話仍然從唇邊迷迷糊糊地傾吐出來。

“你可不可以對我好一點點……一點點就夠了……”

“哪怕隻好一點點，我也很滿足。”

“要是……嗯……你也喜歡我就好了，我真想聽你說喜歡，就算是欺騙，我也……也很開心的……”

伴随着越來越輕的呢喃，青年漸漸地睡了過去。越绮雨能感受到他潮濕的呼吸，像陣熱霧穿透她的背脊。

驚濤駭浪在她的胸中激蕩。她轉過身去看他。陳意祯的面孔在背光的陰影中看不真切，隻有臉上那些斑斑點點的淚痕，和窗外慘白的月光一樣皎潔。越绮雨盯着他看了會兒，心口一疼，眼淚落了下來。直至此刻，她才發現自己并沒有因為對方的告白而品嘗到勝利的喜悅，她隻想哭。

“陳意祯，你傻啊，”她抽了抽鼻梁，坐起身來抹了把眼淚，又伸出手去，捧着對方的臉龐，輕輕地摩挲起來，“做啞巴很好玩嗎……”

盡管是責問對方，可她也忽然地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多麼幼稚的人，竟然執着于拿輸赢去衡量愛情。這哪是一場有所謂勝敗的比賽，如果陳意祯不快樂，她又怎麼可能不難過。

想到這裡，她已打定了要向他坦白心迹的主意。隻是在此之前，有一件時刻在意的事情必須弄清。

“所以這就是你騎着你那震天響的機車半夜闖到我家門口，還逼着我出來見你的理由？”

孟氏公館的安保室裡，孟平秋望着躺在休息椅上抄着手臂的少女，漆黑的瞳眸滿含戲谑。

“越大小姐，你冒昧得很有新意。如果不是考慮到越總裁的臉面，我想你現在或許該在江城的局子裡數星星。”

“他說他喜歡我，”越绮雨不睬她譏诮的警誡，那雙狼一樣的雙眼審視般地緊盯着她，“他隻喜歡我，他沒和别人談過戀愛，所以——你們之間到底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