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允川倒是直白得很,根本沒打算找任何借口的樣子。
面對如此真誠的解釋,明朗選擇了沉默。
吃完早飯,賀允川把碗都洗了,完全沒讓明朗動手,一切都整理完成後,他依然沒離開,而是拿出遙控器鼓搗起一百年沒人看過的電視來。
“你怎麼不去上班?”明朗問。
“請了年假。”
“為什麼?”
“上班太耽誤事了。”
明朗秒懂,繼續沉默。
他堅信,如果自己一直不接賀允川的話,假裝不解風情,他早晚會覺得沒意思,會偃旗息鼓。
賀允川不出門,但明朗是要出門的,他換好衣服,剛走到門廳換鞋,就被賀允川按住了。
“你去哪?”
“找工作啊。”
“我也去。”
“不行。”
“我要去。”
明朗急了:“我是去找工作,你跟着我去幹嗎?開着你的邁巴赫載我去,再穿着你的高定跟在我身後,你覺得誰會雇我?”
賀允川眨了眨眼睛,似乎壓根沒意識到這些問題。
“那我不去了。”賀允川從善如流道。
被放出來的明朗步行出了銀沙灣别墅區,坐着公交車去了市中心,找到一間打印店,從口袋裡掏出昨晚手寫的簡曆,讓店員幫他輸入電腦,然後再打印出來。
“帥哥,你這個簡曆哦,打印了就是浪費錢。”店員小妹好心提醒道。
“為什麼?”明朗有些困惑。
“你寫的這個經曆,哪個老闆會雇你啊?這個你不能寫的,人家問的時候也不要說實話。”小妹指了指明朗簡曆上“監獄服刑”的字樣,教明朗要狡猾,但她自己倒是誠實。
“那這麼長的時間空白,我要怎麼解釋?”
“編一個啊,哪有人簡曆說真話的。”
“被查出來簡曆造假怎麼辦?”
“你這人怎麼這麼實在,查出來再被解聘,總比你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機會好吧?”小妹解釋道。
“我還是覺得一開始說清楚比較好。”明朗笑了笑。
明朗拿着自己的簡曆,開始掃街,從飯店旅店,到修車店五金店,一路下來,毫無收獲,有些店家客氣點,說不招人,有些人比較惡劣,直接說我們不要勞改犯。直到最後一家靠店員英俊出名的咖啡店的店長,對他的外貌很是感興趣,拉着他進屋準備詳談,但一看他的簡曆,還是遺憾地搖了搖頭。
明朗不怪他們,哪怕是那些态度惡劣的人,做了錯事就該受到懲罰,坐牢是懲罰的一部分,出獄後的歧視,也是懲罰。
無功而返的明朗回到家時,天都黑透了,他打開門,飯香味撲鼻而來,讓他一瞬間有點恍惚。
他換好鞋,走進客廳,透過廚房的門,看到了賀允川忙碌的背影。
賀允川又穿着那個碎花圍裙在做飯了,動作很是笨拙,但讓人看了心裡軟軟的。
忽然他蹿了一下,“嘶——”了一聲,明朗快步過去,發現他把手燙了。
明朗拉着他就去沖水,邊沖還邊幫他吹氣。
“哥哥,你這樣吹氣,是無效的。”賀允川看着明朗的舉動,嘴裡雖然說沒用,嘴角卻抑制不住地上揚。
“你終于知道無效了?小時候你燙到手,我拉着你沖水,你非讓我給你吹吹,我說吹氣沒用,你非說吹氣就不疼了。”
“我小時候這麼傻的嗎?”賀允川笑得眼睛彎彎。
“嗯,可會撒嬌了,我就沒見過比你還會撒嬌的小孩,可愛的不得了。”說到這個,明朗滿臉的寵溺抑制不住地湧出來,“八、九歲了,還每天要抱抱呢。”
水沖得差不多了,鍋裡的菜也糊了。賀允川把明朗從廚房裡推了出去,讓他去洗個澡,等着吃飯。
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的明朗開展了光盤行動,把賀允川做的飯和菜吃得幹幹淨淨,包括那盤糊了菜。
其實味道很是一般,但明朗覺得很好吃。
吃完飯,明朗起身去洗碗,又被賀允川攔下來,讓他去看電視。
賀允川把碗洗完,跟明朗一左一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明朗有點恍惚,他記得小時候在家時,父母就是這樣的,這有點像幸福的樣子。
電視裡播的是一個科幻動作片,電影剛演了個開頭,賀允川就已經慢慢移動到了明朗的旁邊,腦袋枕在明朗的肩上。
“幹什麼?”明朗警覺起來。
“我害怕。”賀允川十分不要臉地說道。
明朗也沒慣着他,一腳把他踹回了自己的位置。
電影很精彩,打鬥很激烈,可明朗看睡着了,他今天太累了,不僅是累,更多的是失望帶來的消沉。
明朗半夜睡醒時,隻見賀允川的臉近在咫尺,他吓得蹦了起來,掉下了沙發。
賀允川一手墊在了明朗的後腦上,保證他不會磕到腦袋,然後順勢扣在身下的地毯上,壓得緊緊的。
“你起來。”明朗肉眼可見得慌了。
“不要。”賀允川搖了搖頭。
賀允川的鼻息很是溫熱,弄得明朗脖頸癢得要命,這暧昧的氛圍讓明朗更加堅定了擺脫的态度。
“起來!”
“不要——”賀允川拉長了尾音,撒起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