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麻煩嗎?
是麻煩。
但是跟這些相比,能夠看見賀清在自己的幫助下,一步一步地變好,顧流心中感受到了莫大的滿足。
那是一種強烈的被需要感,每個人,包括顧流,大家都覺得賀清離不開自己。
顧流風雨無阻地做着這些事。
多年下來,就算是一塊石頭,也給顧流捂熱了。
可是偏偏就在高中那段時間,賀清長開了。
他的個子拔了起來,沒有人敢再忽視他、小瞧他。
沒什麼人再欺負賀清了。
不僅僅是因為顧流的保護,還有賀清本身的氣質也變了不少、收斂了不少。
以前的他坐在那裡不說話,大家會開玩笑叫他小啞巴。
現在的他坐在那裡不說話,大家會覺得他在思索些什麼。
與之前的小巧無害相比,現在的他更像一個危險的、正在蟄伏的捕獵者。
顧流對賀清的變化恍若未聞,照常與賀清一起上下學。
直到一天,在放學回家的時候,顧流被一個男生攔住了。
“顧流同學,你能和我單獨說下話嗎?”
一個男生紅着臉,堵在了路上。
顧流一下子就明白發生什麼了,他看到了那個男生口袋裡的粉色信封。
剛想要拒絕,賀清就上前一步,将顧流擋在了身後。
他替顧流回絕道:“同學,我們要回家了,有什麼事是不能在這裡說的嗎?”
後來那個男生怎麼走的,顧流已經不記得了,但是他清晰地記起了賀清擋在自己面前的模樣。
顧流隻覺得自己的胃被一隻手攥着。
那手用力擰着,使勁地絞出其中的胃液。
他不适、難受、惡心、想吐。
保護與被保護關系的逆轉,讓他一下子就想要脫離這段操心太過的友情。
賀清轉頭,看見陰影中的顧流沒什麼反應,目露疑惑。
半晌,那張冰冷的漂亮薄唇終于動了。
“回家吧,走吧。”
花了一些時間,顧流又找到了一個需要保護的人。
那個男生陰郁,劉海留得很長。
成績也不好,個子也不高。
被安排在最後座,卻連自己近視看不清都不敢跟老師講。
顧流隻是幫他處理了一些人際關系,換了一下座位,那男生就感激不盡了。
可是連感謝的話語,男生都能說得結結巴巴。
看着既可憐,又卑微。
那段時間,顧流能感覺到身後一直有道目光追随着自己。
但是他不在意。
别人怎麼看自己,與自己又有什麼關系呢?
顧流的所有精力與想法,全撲在了如何拯救那個男生身上。
如同當初,他想拯救賀清。
顧流又有自己的新朋友了,當然要處理好舊朋友的關系。
面對着賀清的逼問,顧流後退幾步,退出賀清籠罩的陰影。
他笑着背起書包,說:“一切都好啊,我很正常。不說了,有人在等我一起回家呢。”
後來為什麼兩個人的關系又恢複如初了呢?
那天,賀清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斷了一條腿。
一整個學期,顧流都在扶着賀清,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
父母、老師、同學……所有人都在感歎他們形影不離的友情。
“小心點,不着急,我們慢點走哦。”
顧流的眼中,又全是賀清了。
顧流小心地看着地下。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是啊,他果然離不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