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欽住了院,顧流自責得不行。
提着一兜橘子,舉着一束茉莉花就去探病了。
那束潔白的茉莉花被淺綠的紙包裹着,系上了鵝黃色的絲帶。
絲帶在風中飄飄搖搖。
不用擔心它腐爛,因為這束茉莉,全部都是假花。
沒有辦法,來之前,顧流查了一下。
茉莉花香味非常濃郁,不利于病人恢複健康。
如果病人不幸花粉過敏的話,那就更加糟糕了。
顧流并不覺得一個信息素是茉莉花味的人會對茉莉花過敏。
但是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沒有用真花來探病。
在這種事情上,哪怕隻有一丁點風險,顧流都不想冒。
皇子的病房門口,自然是有一排人守着的。
顧流天天跟戚欽混在一起,所以他身邊的保镖也都認識顧流。
兩方點了點頭,就算是打了招呼,顧流沒有受到阻攔,輕松地進了門。
顧流怕他在睡覺,于是輕手輕腳摸了進去,沒有發出一丁點動靜。
然而快到内門邊上的時候,顧流突然聽見一絲倒抽冷氣的聲音。
顧流立刻停下了腳步,他知道,戚欽背後的那道傷口究竟有多深。
一股酸意湧上心頭,淚水在顧流眼眶中打轉。
自責與愧疚一瞬間堵在了喉嚨口,讓他說不出話。
真是的……明明說好的,我要一直保護他的。
為什麼他總是這麼不聽話呢?
顧流擡起了胳膊,悄悄地用衣袖擦掉眼淚,盡量讓自己的臉色不要顯得太難看。
戚欽趴在床上休息,雖然背後的傷口已經用高等修複倉修複過了。
但是新生的血肉骨骼不會長得這麼快,還需要再等待一段時間。
這段康複的時間,是最難捱的。
顧流敲了敲門,故意發出了響動,讓他看到自己。
“阿欽,我來看你了。”
聽見顧流的聲音,戚欽立刻停止了抽氣。
他臉上立刻換上了一副驚喜的表情,甚至不由自主地掙紮着。
掙紮着想要起來,見顧流。
顧流趕緊上前阻止,“你不要亂動,傷口還沒恢複好呢。”
戚欽立刻看見了顧流手上的東西。
“這些都是給我的嗎?”
顧流将茉莉擺在戚欽的床頭:“對呀。”
戚欽雖然根本就不怎麼能動,但卻依然顯得手忙腳亂的樣子。
“這花得插瓶裡吧?不然過幾天就要枯了。”
“不打緊。”顧流拿出了個橘子,慢慢剝給戚欽吃。
“這些花都是假花。”
“啊?”戚欽顯得有些失落。
可是看看顧流的面色不太好,戚欽畫風一轉,故意擠眉弄眼。
“嗚嗚嗚,我好傷心啊小流流。我都這個樣子了,你帶假花來看我。”
顧流把一瓣橘子喂進戚欽的嘴裡,這種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了。
上個世界他也不是沒有伺候過病号,而且還是兩位。
“我怕你會花粉過敏,不敢給你送真花。但是我又很想給你送茉莉花。”
這話聽得戚欽小小的臉紅了一下。
顧流他……絕對知道我的信息素是茉莉花味的呀!
那麼他說一定要送給我茉莉花,這是代表着什麼呢?
信息素這種帶有性征的話題還是比較私密敏感的。
在顧流眼中雖然沒有什麼,說出來也僅僅隻是實事求是。
但是在另外的人眼中,聽起來跟調情似乎也沒有什麼區别。
想到這裡,戚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又在不争氣地更快跳動了起來。
他為了避免尴尬,輕輕咳嗽了一聲,轉移了話題。
“大比結果應該也出來了吧?這次你有軍功在身,能當上未來的皇家騎士團團長,絕對不是問題!”
顧流本來是挺期待的,但是現在戚欽受了傷,他一點心情都沒有了。
“是啊,這次的表彰大會會在皇宮舉行。那些,呃……‘蟲族’。蟲族不小心把大半教學樓全部都給砸塌了。大禮堂現在天花闆漏了個頂,正在努力搶修呢。”
顧流又拿了一瓣橘子,塞到了戚欽嘴裡。
“你快點好起來吧,這樣我們兩個就能一起站在領獎台上了。”
*
戚欽還是沒完全恢複。
為了遵醫囑,兩人最後還是沒能一起領獎。
顧流興緻缺缺地參加了表彰大會。
他被打扮得很隆重,臉色又平平,站半天面部表情都不帶變化一下的。
看起來不像是來領獎的,倒像是一塊人形立牌。
立牌的身上挂滿了绶帶與勳章,還有這次大比的一二名獎勵——戚欽來不了,顧流隻能替人領獎。
科研所研發的功勞疊加上軍功——殺了幼蟲王、搗毀蟲巢飛行器、重創蟲群。
幾層獎章的裝點讓顧流看起來像個聖誕樹,走起路來,金章銀徽,咣咣作響。
顧流突然想到了什麼,在觥籌交錯的晚宴上悄悄地挪到沈卿旁邊。
沈卿舉着酒杯,笑道:“敬帝國的未來之星。”
顧流小小聲道:“不是,上将,我身上挂着的這些,能抵消我殺了幾個人啊?”
沈卿:?
冊封儀式很快就開始了。
顧流跟着衆人行禮,單膝跪地。
皇帝由衆人簇擁着,踩在絲絨地毯上,慢慢踱向自己的王座。
地毯上有一位貴族不慎遺失了藍寶石耳環。
顧流偏頭,盯着那枚昂貴的耳環。
下一刻,皇帝以及随從的腳就碾過了那顆價值連城的藍寶石。
顧流:哦豁。
衆人平身,顧流擡頭,一眼就看中了皇帝頭上的、那頂皇冠上鑲嵌的碩大綠寶石!
好大、好亮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