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專用室内泳池很快就建好了。

建築隊的也沒問什麼，手腳非常麻利。

他們以為顧流想要搞室内養殖。

甚至領頭的還想要勸說顧流多整幾個，這樣蓋的房子面積也大一點。

開闊，看着就好看！

在一片鏟水泥的背景聲中，領頭的蹲在地上，吸着顧流發的煙。

“就建一個池？為嘛子不多造幾個？我有點門路，你要多養點魚，我可以找人幫忙收，能長期合作的。”

顧流把煙從嘴邊拿下來，點了點煙灰，尴尬微笑：“不了不了，一個池子就夠了。”

開玩笑，人魚這玩意兒挺麻煩的，一個搞不好就是大殺器。

再說了，不管是人還是人魚，自己隻要養哥們兒一個就夠了。

話音剛落，他立刻反應過來領頭的在說什麼。

這人怕不是以為自己要養魚，養長着魚頭而不是人頭的那種魚。

顧流迅速接話道：“我這不是沒經驗怕養不好嘛，先弄個小點的試試水。以後要是養的好了，還得來找你擴建呢。”

領頭的點點頭，“也有道理，小心點總沒有什麼壞處的。”

他拍了拍顧流的肩膀，哈哈笑道：“那你好好養，快點發财，這樣我們就又有活了。”

又随口閑聊了幾句，東拉西扯的。

顧流表面蹲在地上和人聊着天。

實際是在時不時地監視着施工進度。

這幾天他都沒出門，哥們被他關在自己的卧室裡了。

賀清手上的麻繩和嘴裡的布依然沒有解開。

慘兮兮的，看着特别可憐。

但是顧流不想讓意外發生，還是狠下心來把他關着。

每天顧流給他送飯都悄悄摸摸的。

又因為人魚的手被麻繩綁着，顧流隻能天天拿着筷子給他喂小魚。

有些時候是風幹後的麻辣小魚幹，有些時候是新鮮的小魚片。

小魚片上還均勻地蘸了芥末醬和醋，顧流還會擠上檸檬汁。

由于這些東西都沒有發揮的空間，顧流的某些奇思妙想隻能暫時擱置下來了。

這也是顧流到這個世界來之後才發現的，人魚形态的哥們好像特别喜歡吃這些東西。

人魚賀清也特别喜歡吃辣，喜歡吃那些帶有刺激性的東西。

比如說芥末小魚片，顧流買的芥末醬特别刺激，自己吃上一口，眼淚鼻涕能一直拉到地上。

僅僅是一口，就能消耗掉半包紙巾，眼圈還紅紅的，看起來像是被欺負得不行。

但是賀清就不一樣了，雖然他臉上明顯的流露出那種上頭的樣子，但是表情依舊是很穩定的。

也就是他吃第一口的時候，沒想到會這麼刺激，忍不住掉了幾滴眼淚。

後面顧流把那些變成珍珠的眼淚都撈起來、收集起來了，可以賣錢。

然後賀清就吃得上頭了。

雖然他不會說話，但是顧流可以通過他尾巴搖晃的幅度和頻率來判斷他的心情。

比如說看見芥末小魚片和麻辣小魚幹的時候，大尾巴啪啪地拍着塑料水桶，又快又有節奏感，跟打鼓似的。

總是這麼興奮，顧流真的很擔心他哪一天會把水箱給打裂了！

這個塑料水箱可是家裡最大的。

要是把它搞壞了，那哥們這幾天就沒地方住了！

畢竟專屬的人魚泳池還沒做好！

所以，顧流每天都盼望着能快點施工完，就怕大家磨洋工。

幸好，進度很快。

領頭的深深吸了一口煙。

一口氣就吸完了最後一口，半支煙迅速燃燒，立刻由極亮轉為極暗。

他把煙頭扔到地上，碾了碾，上工去了。

顧流看着人走了，也把煙掐了。

他不喜歡吸煙，也不喜歡人情世故，但是稍微用用，辦事總會方便很多。

萬一一言不合，施工隊的往自己水泥裡面摻點尿，摻點粑粑，那都夠膈應人的。

小時候，顧流聽說鄰居家和木匠出了點糾紛。

後來，每到夏天，鄰居家就會出現一股莫名其妙的腐臭味。

最後大家實在忍不了了，把架子一拆開，才發現那夥木匠走之前，往櫃子夾層裡面扔了幾塊大肥肉。

肥肉邊上還躺着幾隻死老鼠，特别膈應人！

顧流往門口走去，找了一個風大的地方站了幾分鐘。

他撲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想要快點通通風，散去自己身上的煙味。

吸煙對身體一點都不好，吸二手煙也是。

顧流不想讓賀清聞到一點煙味。

畢竟人魚的感官好像都很敏銳的樣子，聞到一丁點兒，可能都會不舒服很久。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後，顧流進入了廚房。

擠了擠調料，用筷子拌了拌，端着一臉盆的小魚片去找賀清了。

擰開房門的時候，端着盆的顧流心裡突然冒出了一陣滿足：多吃點好啊！多吃點，健康！

顧流打開門，就看見哥們乖乖的待在房間裡。

他反腳一勾，将門輕輕帶上，“噓，外面有人。我們悄悄的。”

一見到顧流，賀清的眼睛頓時就亮起來了。

他似乎聽懂了顧流的話，大尾巴很克制地拍着桶，隻發出了一點點聲音。

眼睛跟藍寶石似的，熠熠生輝，倒映着其中的人，閃閃發亮。

顧流抱着臉盆坐到床邊，取下了賀清嘴巴裡塞着的布。

顧流的眼神裡寫滿了抱歉，“要是我會人魚的溝通方式就好了，這樣也不用一直關着你。”

這麼小的空間，這麼小的桶，待着也太難受了。

賀清歪着頭，一臉聽不懂顧流話的樣子。

但是這條人魚明顯是很能察言觀色的，他立刻就發現了顧流低沉的情緒。

于是湊了上去，靠近了顧流的手邊。

伸出舌頭，小狗一樣，一邊舔着顧流的手，一邊觀察他的臉色。

舌頭很軟，觸感很……奇怪。

顧流明顯被吓了一跳，整個人都變得遲鈍了。

反應過來之後，他才立刻縮回了手，悚然地抱着自己那隻手，看着賀清。

賀清臉上的表情迷茫又不解，他歪着頭，對着顧流“嘤”了一聲。

顧流心都軟了，立刻舉白旗投降。

他夾着一筷子魚肉，送到人魚嘴邊。

“來來來，餓了吧。啊，張嘴。我們吃飯飯了。”

此刻，顧流心裡反複滾動着的，不是“我跟他計較什麼”，而是“這有什麼好計較的？我可真小氣”。

縱容！溺愛！

現在哥們兒都變成人魚了，都不是人類了！

我卻在這裡扭扭捏捏，還是不是兄弟了！

給他喂了幾口之後，顧流又從床邊拿起個畫着小人魚的卡通杯子。

“來，别光顧着吃，喝點水潤潤。”

人魚乖乖仰起頭喝水，喝的咕咚咕咚的，喉結上下滾動。

顧流特别欣慰，拿起毛巾就給哥們擦溢出嘴角的涼白開——今天他喝得這麼急，這麼渴，看來一定沒有喝洗澡水！

說來也是自己的失策。

前幾天，顧流一直隻記得給他喂飯了，都不記得給他喂水。

結果某天剛進門，他就發現人魚正在低着頭，咕咚咕咚喝自己的洗澡水！

顧流立刻就炸了！

“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