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你不在我身邊，我幹什麼都不順心，找個刀都找不到。”赫連珏從他手裡接過刀，又忍不住問，“演武會還有幾天就開始了，你不來練習麼？”

旁邊有個年紀稍長、體型壯碩的漢子走過來，将丹隐一把撈到懷裡，呲着一口白牙大笑，手掌在他頭發上來回揉搓，像在摸小貓：“是啊，丹隐，快來陪四哥練練！我不會再笑話你的身子像姑娘一樣白了！”

頭發都快被揉成一團糟了，丹隐也沒有反抗，還在眯着眼睛笑：“不要。”

丹隐頭發軟軟的，性格也不紮手，别人怎樣待他，隻要是好意，他都不會拒絕。

這漢子越揉越起勁兒，又掐住丹隐的臉，想給他一頓捏扁搓圓。

赫連珏趕緊将丹隐從他懷裡奪回來，道：“你還要笑話他？雷泰，上次你都沒能在他的劍下撐過兩招。”

被一下戳破糗事，雷泰羞赧地撓撓後腦勺，發出一聲嗔怪：“世子，别再提上回的事啦，我這次肯定能赢的！對不對，丹隐？”

丹隐真誠地點頭：“你再練一練肯定就可以了，雷泰哥哥。”

越真誠，越傷人。

“還要再練一練？”雷泰都快氣哭了，又想把丹隐抓回手裡來，“好好好，我今天就找你練一練！來！”

丹隐忙躲到赫連珏身後去。

赫連珏就像護着小崽一樣護住他，擡起手指，點向雷泰，示意他别再來招丹隐。

“别玩了。”

“行，行！我自己走！”

雷泰知道自己在這兩人面前可占不到便宜，提上劍就走，路過丹隐身邊時又回首往他頭上偷襲了一記，把他頭發揉得更亂，得逞後哈哈笑着跑了。

丹隐也不生氣，慢慢撫平自己的頭發。

一旁的小侍女見機上前，給赫連珏遞上幹淨的帕子，讓他擦汗，再準備下一場刀劍的試煉。

不待赫連珏動手，丹隐自然而然地接過來帕子，将赫連珏額頭、頸背上的汗水一一擦淨。

赫連珏也配合着轉過身去，待擦完了，又轉過來，看着丹隐笑，問他待會兒要不要一起去騎馬玩兒。

丹隐搖搖頭：“大君吩咐我去做别的事情。”

赫連珏頗為苦惱道：“可你不是我的侍衛長嗎？你該待在我身邊。”

姬少衡遠遠站在高處，将演武台周圍的情形一覽無餘。

他看見丹隐在這些赫連部的人中間笑得燦爛明亮，跟他們每個人似乎都相當親近，尤其是跟赫連珏。

姬少衡沉默片刻，對身邊的随從使了個眼色。

那随從見姬少衡一挑眉，就心領神會，點點頭，小步跑下石階，撥開人群找到了丹隐。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卻是在提醒：“公子，我們殿下還在等着您。”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擡頭望向上方。

陽光将姬少衡的身影裁得挺拔修長，銀袍衣襟上繡着的金蛟龍在光下熠熠生輝，遠遠看着，當真是氣宇軒昂，湛然若神。

這些武士都是赫連部裡的佼佼者，多少是有些傲氣的，可見了姬少衡，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大周的少皇氣度絕非尋常人可比。

倘若是男子，不免佩服；倘若是女子，更難免為之心折了。

姬少衡眼珠烏沉沉的，沒看别人，隻盯着人群中的赫連珏。

赫連珏也看向他，兩人目光一撞，姬少衡一笑，負手而立，沖他緩緩點了一下頭。

明明是禮節性地打招呼，可姬少衡的神容儀态太過倨傲，這一點頭更像某種野獸在厮殺前的挑釁。

赫連珏臉色一沉，撫胸口微微一躬身，眼睛卻從未垂下，直視着姬少衡挑釁的神色，算作回敬。

氣氛在無形中變得劍拔弩張。

經這随從一言提醒，丹隐意識到将貴客晾在一旁實在大大的不妥，與赫連珏匆匆告别後，回到姬少衡身邊。

丹隐向他請罪：“對不起，殿下，耽誤了這麼久。”

姬少衡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不算耽誤，我有耐心等。”

真有耐心，還能讓人将丹隐叫回來？

“……”

跟在一旁的随從噤若寒蟬，一時不敢說話。

*

午後他們一同出了營寨，去到小溪邊散步。

姬少衡想清淨清淨，沒有讓随從跟着，隻讓丹隐陪伴他左右。

路上，姬少衡瞧見丹隐腰間的裁雨劍，問：“演武會，你不去參加麼？”

“要的。”

“想不想赢？”

丹隐搖搖頭：“世子會赢。”

姬少衡以為這話的意思是說他怕打不過赫連珏，哼笑一聲：“我教你一套劍法，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