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真是巧了。我剛還想着再同山大王師父請教一二,這轉眼就撞見他了。”
王媔輕快的語調裡充滿了驚喜,緣分奇妙,天道眷她。
“什麼?”
三藏驚魂未定,腦子裡一團亂麻,雖然聽清楚了王媔的話,卻不太懂她到底在說什麼。
王媔沒有同他解釋,徑直牽着暈乎乎的三藏,雀躍的朝前頭奔去。
火光迅速靠近,氣喘籲籲的三藏卻忍不住發出了強烈且虛弱的抗議:“停…停,我…我跑…不動了。”
“那我抱你好了。”王媔熟練的上手,一把摟住三藏微微顫抖的腰。
“不了不了男女授受不親出家人不近女色色即是空……”三藏慌得滿頭大汗,語無倫次。
王媔說要拿他做長生藥投喂始皇帝的時候,三藏還能保持理智,冷靜的勸她不要。
王媔一言不合就攬着他的腰上天又入地時,三藏卻越來越心慌,仿佛她每次靠近,都有什麼要在他心頭破土而出,生根發芽。
三藏堅定掙脫開王媔的環抱,把自己緊貼在墓道牆壁上,默念着心經以清除腦中雜念。
忽而餘光掠過牆壁上雕刻的石畫,三藏靈機一動:“王小娘子,接下來我們慢慢走好不好?你看這墓道兩側的壁畫如此精美,不仔細欣賞一番豈不辜負了前人精妙的技藝?”
阿彌陀佛,佛祖恕罪。
弟子這也不算诳語。此時此刻,他是沒有心情欣賞秦時壁畫,但保不準王媔有啊!
而且,慢慢走好呀,走得越慢越好,他真的不着急去給始皇帝入藥。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求佛祖千萬、務必保佑弟子這一回!
王媔原本正津津有味的欣賞着三藏的窘迫,聞言側眸瞧過去。三藏不提,他還真沒在意墓道兩側這平平無奇,粗陋樸拙的壁畫。
她平日裡見慣的,都是仙神鬼斧神工之作,遠非凡間能工巧匠可比。
仔細一看,畫上雕的原是秦始皇一統天下的豐功偉績。
王媔有點興趣了。
神識一掃,将壁畫從頭到尾過了一遍。
王媔大感失望。
她評價:“雕工粗糙又浮誇,蘊意也俗不可耐,不過是在費盡心機拍始皇帝的馬屁而已,沒什麼好看的。”
始皇帝掃六合的故事,還是乳父講的更真實更精彩。
三藏:“……”
他很質疑王媔的審美。
始皇帝舉國之力打造的皇陵地宮,也許浮誇,但絕不會粗糙。
他正要同王媔争辯,仔仔細細将始皇一統江山圖的美娓娓道來,王媔已經拽着他要繼續向前走。
三藏一急,順手抓了牆上的火把當做救命稻草。
王媔察覺手感不對勁,回頭一瞧,清亮的眸子裡生起點點疑惑:“你抓着火把做什麼?”
三藏努力想了想,說:“史載,秦皇陵中以人魚膏為燭,點燃的長明燈可千年不滅,我研究研究,以後……”
剩下的話三藏心頭一酸,哽咽着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臉上一片黯然,兩隻腳都已經踏進了墳墓,他可能再也沒有以後了,嗚嗚。
王媔忍俊不禁,她扒開三藏緊緊抓着火把的手指,将他拖走。
“這隻不過是普通的火把而已。人魚膏燭的做法血腥殘忍,佛寺裡才不會用它來點長明燈呢。你家佛祖啊,他最喜歡用純純香香的芝麻油來點燈了。”
三藏聽了不由怔住。
聽王媔的語氣,她好像跟佛祖很熟稔似的。
墓道再往前是一段向下延伸的台階。
台階上布滿經年的老灰,于是乎,那些淩亂的腳印便格外醒目,令三藏忍不住蹙起眉。
王媔卻對台階上的亂腳印視若無睹,拽着三藏便踩了下去。
下到半截,底下傳來許多喊叫,叫聲悲戚慘烈,不似活人。
三藏不由自主朝王媔身邊靠,卻靠了個空,還險些一頭栽倒。
身旁空空如也,哪裡還有王媔的身影。
三藏頓覺脊背一涼,他情不自禁閉上雙眼,雙手合十,開始念起超度亡魂的經文。
做法事度亡魂算是每個寺廟最重要的收入來源,三藏打小參與,已經做過無數次,熟練無比。
然而,他往日裡超度的都是剛死沒多久,新鮮入棺的亡魂,也不知這經文對八百年的陳年冤魂管不管用。
思及此,三藏想去西天求取真經的願望更強烈了幾分,對王媔的怨念也更強烈了些。
最需要她的時候,她卻不在身邊。
三藏念經超度的功夫,王媔已經出手,将一群遍體鱗傷,凄凄慘慘的盜墓賊給救了下來。
盜墓賊挖洞進來的,比王媔和三藏早來小半天,墓道中那些照明的火把便是他們安置的。
他們叫那麼慘,是因為遭遇了始皇陵中的機關陷阱。
八百年古董利箭仍如雨,衆賊死傷慘重。
而這群盜墓賊的頭頭,正是王媔惦記着的那個山大王師父。
山大王生命的轉折點就是遇見王媔那一天。
前幾日,有個美貌的小娘子從天而降。
小娘子着一身鮮豔的石榴紅襦裙,傲氣凜然的說要向他請教本領。
但凡是個有腦子的山大王,都不會放過自己送上門來的小綿羊。
山大王這樣想,也是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