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遇到熟人的刺激,過去的一幕幕在她腦海中走馬觀花,讓薄桑池的酒氣湧了上來,她大喘着氣說,“沒有人希望我活下來!沒有人!”
伏茗驚訝地看着她,一直以來,薄桑池都是冷靜和淡漠的。就算是當年,她也沒這樣崩潰過,伏茗第一次見她這麼失控。
難道薄初嶼真是她的親人?
薄桑池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情緒開始不對勁,她後退了兩步,努力平複了自己的情緒,“她也一樣,所有人都一樣。人性就是如此。“
薄初嶼似乎看到了小時候的她,倔強,孤獨,卻猶自渴望一絲溫暖。可那個時候,所以人都看到了她的痛苦,卻視而不見。
他們這種人,生下來就太容易得到一切了,他們冷漠地看待着别人的人生,無法共情他人。看着别人的哭鬧或者是無聲的喧嚣,他都無動于衷。
細細回想,薄桑池曾向他求助了無數次,雖然一點都不明顯,他可以假裝看不到,但是他一次都沒有給予回應。
他到底做了什麼?
他還是人嗎?
他無數次痛恨自己,為什麼自己是個沒有血肉的怪物?他曾經把自己僞裝成人人豔羨的模樣,隻有自己知道,美好的皮囊下究竟是多麼肮髒卑劣的靈魂。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薄桑池的場景。
小小一個女孩,雙眼靈動卻怯生生地看着他。小時候的薄桑池,眼睛又圓又大,黑白分明,直到後來眼睛的形狀才逐漸完整,眼尾微微上揚,帶着一絲風情。
他是個人格不健全的人,但這不是他惡劣對待她的理由。
小時候的薄桑池帶着好奇和善意想要靠近他,可他卻卑劣地揚起了玩味的笑容。
薄初嶼閉上眼睛,胸膛起伏着,感受心上泛起細細密密的疼,他不奢求她的原諒,“對不起……我會贖罪的。”
薄桑池卻冷靜了下來,“不需要,仔細想想,你并沒有義務幫我什麼。以後我們裝作不認識就好。”
“小池……”
薄初嶼上前一步,還要說些什麼,薄桑池卻大步走開了。夜幕中,她走得決絕又自由。
對,自由,她似乎隻允許自己沉浸在過去一刻。過了這個時間,她必須義無反顧地向前走去。
車開始啟動,薄桑池喝了酒不能開車,伏茗轉動着方向盤,猶豫了片刻她還是沒有問出自己的疑問。
她像個合格的旁觀者,對剛剛發生的一切隻字不提。她笑着開口,“你覺得以我的美貌,進軍娛樂圈怎麼樣?”
薄桑池開了窗,微風吹散了躁郁,“怎麼會突然想要進娛樂圈?”
伏茗向她抛了一個媚眼,“你也知道,我輾轉了幾個舞團,還是沒能當上首席。我現在都二十七歲了!是時候考慮換個賽道了。”
薄桑池點燃了煙,“你以為娛樂圈這麼好混?”
伏茗說,“我都想好了,到時候先去參加一個舞蹈綜藝,在大衆面前刷刷臉。再說,之前我也有做模特的經驗。”
“你喜歡就好。”
車慢悠悠地行駛在市區街道,伏茗看了看後視鏡裡的薄桑池,沉默了一會,還是開了口,“桑池,要不你辭職過來做我的經紀人吧。”
薄桑池回絕,“不去,我現在這個工作還挺好的。”
伏茗:“好什麼?晝夜不分,違反人類作息。”
薄桑池:“反正我晚上也睡不着。”
伏茗勸她,“你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早點去看醫生吧。現在醫院都新增了睡眠科。”
薄桑池還是一臉不在乎,“我這不是失眠,是精力旺盛。”
伏茗:“……”
“我叫宗舟好好管管你。對了,你最近跟宗舟怎麼樣?”
薄桑池表情平淡,“一直都這樣。”
伏茗隐含着興奮說,“那你最近有沒有想結婚的想法?或者是過正常人生活的沖動?”
薄桑池乜她,“你這是在說我不正常?”
伏茗狡辯,“哪有。你隻是精力比正常人旺盛那麼一點點,武力比正常人高那麼一點點,忍耐力比正常人差那麼一點點。”
薄桑池:“……”
手機再一次震動,來電人還是“宗舟”
薄初嶼靜靜地看着亮起的屏幕,從表情上看無法判斷他在想什麼。
三十二秒,三十三秒……
第三十五秒,他接通了電話。
電話裡的男人聲音很年輕,他高興地說,“桑池,隔壁那家甜品店開了,想去嘗嘗嗎?”
桑池,甜品……
薄初嶼靜靜地聽完他說話。
“桑池?”
一道陌生的男人聲音從宗舟電話那端響起,“不好意思,這是我撿到的手機。有空過來拿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