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桑池冷眼看着薄初嶼趴在水池邊,渾身抽搐,他埋着頭,就算薄桑池想從鏡子裡觀察他,也沒辦法看到。
“走了。”她冷冷地說。
“幫我抽張紙好嗎?”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幾乎是從嗓子眼裡擠出。
薄桑池幫他抽了幾張紙,塞到他的手中,“自己擦一擦。”
薄初嶼勾唇說道,“你不轉過身去嗎?”
“什麼?”薄桑池覺得跟他不是一個星球的,經常聽不懂他說話。
“我現在要拉開褲子拉鍊了,如果你想看,我很歡迎。”
真下流。
為什麼他總是不能好好說話?
薄桑池煩躁地想抓頭發,“裝什麼?!剛剛讓我幫你幹這事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要避嫌了呢?!”
薄初嶼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笑容蒼涼,“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
“我現在改變想法了。”
薄桑池背過身去,不停地抽煙,“你最好是這樣。”
薄初嶼低下頭,一點一點地擦着,手指泛白,紙巾按壓在西褲上,留下了他不堪的證據。擦完以後,他把手泡在冷水裡,看着水池裡冒出的小泡泡,打旋着浮了上來,他輕輕地用手戳過去。
“你轉過來吧。”他說。
薄桑池一回頭,就看見他稍顯頹廢的背影,水池的水撲滿到台上,眼看着要流到地上,一旁的綠植墜着水珠。他還是把手浸在裡面。她忍着怒氣扯過他的胳膊,蓦然把他的手從水池裡抽出,水流飛濺到她的裙子上。
“薄初嶼,你有病是不是?!為什麼又在摳手!”
薄初嶼的手往下滴水,除了骨節有點泛白,手指完好無損,他茫然地看着她。
指責的話戛然而止。
為了緩解自己的尴尬,薄桑池假裝被煙嗆到,“咳咳......你在幹嘛?”
薄初嶼表情無辜,“我在洗手。”
“弄幹淨了就趕緊走。磨叽什麼。”
他似乎已經恢複了正常,“我整理一下,總不能這樣出去吧。”
也是,他現在還是這樣衣冠不整地走了出去,被人看到了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各種流言八卦又要在公司散播開來了。
在薄初嶼這裡,男女雙方相處的常态行為模式似乎調轉了一下。通常都是薄桑池去包容着他。
薄初嶼的眼神已經恢複清明,整個人看上去冷峻理智,讓人不敢侵犯。他長身玉立地站在鏡子前,慢條斯理地扣好扣子,重新打好領帶。這一套動作被他做下來,優雅得跟剛剛那個滿是騷話的無賴樣子好像不是一個人。
薄桑池内心評價他:裝貨。
眼鏡被丢到了地上,他拿紙巾仔細擦過水漬才戴上。眼鏡遮眼了一部分他眼裡的華光。
薄桑池不耐地等在一旁,薄初嶼從鏡子裡靜靜地看着她,手指微頓,眼神悲涼。
“小池,你說打開這扇門走出去,我們會是什麼關系呢?”他喃喃地說。
薄桑池冷靜地說,“甲方和乙方。”
薄初嶼低頭笑了,“你總是這麼可愛。”
薄桑池指出,“是你太不正常了,再不走,你的秘書估計要把公司掘地三尺了。”
“是麼。”他淡淡地說,“那就讓他找好了。”
薄桑池把煙含進嘴裡,開了鎖,“走吧,先帶你去醫院處理一下。”
薄初嶼依舊站在那裡,下意識地說,“我不去。”
薄桑池冷哼,“不處理你是想傷口發炎嗎?”
“家裡有藥,我自己會上藥的。”
見他态度堅定,薄桑池隻說了一句,“随你。”
薄初嶼暗自松了口氣,束好領帶跟随薄桑池走了出去。
公司裡沒有什麼人,有一些同事是趴在桌子上在午休。薄桑池帶着他拐了幾個彎就到了電梯口,她心裡祈禱着千萬别遇到其他人。或許是看她今天實在是太窘迫,幸運之神降臨到了她身上。
她趕緊乘上了電梯。
薄初嶼看着電梯上貼的樓層表,問她,“是去食堂吃飯嗎?”
薄桑池翻了一個白眼,“當然不是,在外面随便找個地方吃飯吧。”
薄初嶼的拇指摩挲了一下手背,“約會嗎?也可以。”
薄桑池太陽穴直跳,“趕緊去看看吧!你這是患了臆想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