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勞爾探長,我希望等一會兒你能夠收斂你的神色。”
多琳·弗勞爾對此并不認同,她說道:“我不明白我的神色,和破案有什麼關系。”
她向來覺得這是一件多此一舉的事情。對一些人施以好意、施以柔和的神色、施以莫名其妙的笑容——她不明白這樣做的根源是什麼。
對此一點都不贊同的多琳,轉頭過去,伸手打開了窗戶,觀察了外面的天空。依舊陰黑暗沉,細密的小雨降落下來,地面一片潮濕。細細的雨絲飄落在多琳冷豔而又漠然的面頰上,她關上了騎車車窗。
果然對面的人再一次說道:“你知道的,這次我們面對的是一群還沒有完全接觸社會的學生,如果用太過嚴厲的方式,會使得他們對警察産生懼怕,這樣他們就不會将知道的說明清楚了。”
果然查爾斯已經能夠精準知道,到底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勸說多琳了。畢竟這個女人将什麼事情都不放在眼裡,不會柔情似水、不會甜言蜜語,整天冷着這張漂亮的臉蛋紮在兇殺案、搶劫案、偷竊案等等各種犯罪案件當中。冷硬得像是一塊石頭,讓人感覺不到任何人情味。
于是不少人都在猜測,像多琳這樣的女人,到底誰能夠成功獲得她的芳心?
好吧,這可能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看出來多琳臉上的神态有些猶豫,查爾斯再接再厲地說道:“多琳,我們也知道,這到底是多麼可怕的一起案件,一個大學生,被殘忍地殺害了。那種手法與能力不像是第一次犯案的人,那麼就意味着在這一所大學當中,藏匿着一個無人所知的殺人惡魔。如果讓這位惡魔逍遙法外,不敢想象,到底會發生多麼更為可怕的事。”
“你說得對,查爾斯。”
多琳最終說出這句話來。于是原本橫亘于這個美麗女性眉眼之間的那幾分兇戾,确實有所收斂。但看起來依舊不太和善。
不過這對于任何一個熟識多琳的人都知道,多琳已經在很努力收斂自己的神色——這已經是一種進步了。完全沒有必要為難多琳。
“沒錯,就是這樣。你這樣的神态真的好極了。”查爾斯以一種高興的語氣誇贊着她,期盼下一次多琳依舊能夠這麼配合。
畢竟這一個固執己見的女人,真的很難被勸說成功。他在自己的心裡,徹底松了一口氣。
車停在南瑟斯大學門口。多琳率先從車上下來,沒有用任何雨具。
查爾斯跟随在多琳的身後,将雨傘打開,小跑着來到多琳的身邊。他對多琳說:“嘿,好吧,我知道你覺得這點雨什麼都不算,但你還是要撐傘的。因為這幾天天氣都很冷,很容易生病。如果生病,你就不能用以最精神完美的姿态來偵破這起案件了。甚至這起案件全權由你負責,如果你生病,案件的偵破程度延緩……”
對于查爾斯的這些喋喋不休,多琳已經無法忍受,她伸手将查爾斯手上的雨傘拿過來,自己撐着傘繼續以這樣迅疾的速度往學校裡走去。
對自己的上司分外了解的查爾斯非常有先見之明地又給自己準備了雨傘,他将這把傘打開,很不幸的是,這把傘的傘骨出了點問題,讓他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能打開。
打開時,就已經看到多琳的身影快消失在濛濛雨幕中。他連忙跟上去,喊了一聲:“等等我!多琳。”
顯然,多琳并不會回答他,也不會停下來等待他。她來到了這廊檐之下。眺望着遠處的景象。
南瑟斯大學是很明顯的巴洛克式風格的建築風格,圓拱形屋頂随處可見,在這一片灰蒙的雨色中依舊顯得柔軟美麗。查爾斯姗姗來遲,他收起傘,氣喘籲籲地回答:“太好了,多琳,你還能夠等待我。”
多琳·弗勞爾注視着遠方建築後面那片樹林,仿佛此時查爾斯的言語就是一種噪音。她豎起手指來,做了一個噤聲的舉動。
這讓查爾斯成功閉了嘴,也明白多琳根本就不是在等待他,而是因為她有了新的發現。
弗勞爾探長似乎天生就有着一種極為敏銳機警的直覺,總會發現别人沒有察覺到的東西。這就是她能夠完美偵破一起案件的主要原因之一,現在她深藍色的眼睛凝望着建築背後籠罩在一片薄霭裡面的深綠色叢林。
她神态顯得極為平淡冷靜。像是一條發現獵物的蛇,盯着獵物所在的方向等待捕獵的時機。
而站在一旁的查爾斯·湯姆森先生,根本就不能夠從那邊看出任何異樣。于是他又深刻意識到,自己和多琳·弗勞爾探長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麼深的溝壑,他在心裡深深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