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自然清楚,那是他被William推倒撞擊牆面的聲音。因這一撞,碰到了當時磕到的腰傷,令他酸痛難忍了很久。
陶斯延離得近,聲音愈發清晰,他的眉擰得愈發緊。
最後,William被當庭抓捕,法官以猥亵罪判處他有期徒刑三年,陶斯延打赢了這場官司。
出了法庭,陶斯延注意到坐在走廊盡頭長椅的程意。他低頭看着手機,像是在回複誰的消息。
陶斯延擡步,緩緩地走至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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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意看着屏幕上,小姨發來的一條條訊息。她說聯系不上程懷安,讓程意是否能幫忙聯系他。
幾經猶豫,程意不知如何答複她。如果連小姨都聯系不上,那他不是更加難上加難。
說來可笑,兩人幾十年的父子,程意竟然連程懷安的電話号碼都沒有過。傳達幾乎都靠岑姨。
他最後敲敲打打告訴小姨,可以直接去臨山找岑姨,自己在國外,得待上半月才能回去。
程意注意力凝聚在手機屏幕,他并未留意陶斯延已經到了自己面前。
“程意。”
頭頂上方傳來陶斯延的嗓音,程意猛地擡頭,對上他深邃的眼。
兩人對峙幾秒後,程意開口:”你還沒走?“
陶斯延嗯了一聲,“明天的飛機。”
兩人此刻,像是許久的朋友相互寒暄,仿佛在此不久前的争執全然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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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斯延不知自己為何,會為了程意停留在這裡。這場官司結束,兩人便沒了任何牽扯。可像是不甘,他在試探,試探與彼此是否有回旋的餘地。
“要喝杯咖啡嗎?”
陶斯延凝視程意的濃密眼睫,思忖了幾秒。
程意擡眸望着他,詫異地張了張嘴,眼底有幾分不明所以的意味。
空氣靜止,陶斯延在等他回答。
緊接着幾秒後,他開口:“已經嫌棄我到這種地步了嗎?”
“不,不是。”程意連忙解釋,“隻是沒想到,你會請我喝咖啡。”
“抛開前任的關系,我們還算朋友不是麼?”陶斯延手揣進衣兜,動作帶起附着在衣服上的沉木香。
“我隻想心平氣和地和你聊聊,就像當初還是朋友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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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附近找了家名為岩島的咖啡屋,陶斯延擅作主張地替程意點了杯百香果汁。
程意已習慣了黑咖的味道,但對于陶斯延點的果汁沒有拒絕。看着玻璃杯裡漂浮的果籽,他果斷地拿起喝了一口。
酸甜在舌尖炸開,久違的味道。距離他最後一次喝,已經很久了,和兩人分開的時間一樣久。
他愈發覺得,時間可以忘記,但記憶不行。
陶斯延用勺子攪着面前的咖啡,卻不喝。神思像是遊離在外,開口卻有關于面前的人。
“那個alpha,糾纏你很久了?”
“嗯。”程意放下果汁,十指交握放在了桌下的雙腿之上。
“距離收到騷擾信息,有兩年了。我嘗試過換樂團,但好像都沒什麼用。”
“報過警了嗎?”陶斯延繼續問道。
程意眼皮擡了擡,“報過了,也調過監控,但當時并不知道是他。”
“為什麼不回國?”陶斯延輕擰了下眉,“前途比你自己重要嗎?”
程意愣了愣,看向陶斯延欲言又止,猶豫幾秒後回答。
“是,前途對我來說很重要。”
心髒,如被一根細不可見的銀針紮了一下,一瞬間的刺痛讓陶斯延恍悟。
前途與愛情,程意選擇了前者,獨獨将自己抛下。究其價值,他的選擇是明智的,一個beta并不能與自己的前途同等。
他在這一刻,忽然明白了程意當初的不告而别。
陶斯延勉強地扯出微笑,“現在你如願了,成為了一名優秀的鋼琴家不是麼?”
“你也是,成為了優秀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