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回到了王冠比賽結束後。
蕾哈爾頭頂戴着王冠,她瞧着再次昏過去的歐若拉被擔架擡走,心裡為她擔憂,但更止不住的是喜悅。
『終于可以到上一層了!』
黃發的小女孩在心裡唱着歡快的調子,手上借着撫平衣服褶皺的動作,幻想自己拎着裙擺轉着圈子。
“哈——?”
“我才不上去呢。”
打碎美好未來的是擅自決定的高傲玫瑰。
她似乎不懂,自己的一句話就可以輕易動搖他人的命運。
紅潤的嘴唇還在喋喋不休,可蕾哈爾已經聽不進去了。
耳朵就像有數萬隻蟲子扇舞着翅膀,嗡嗡嗡地吵的沒完沒了。
『好惡心。』
黃發女孩捂住耳朵。
“我有自己的打算,而且那個女生還受傷了不是嗎,這種情況還能上去?”
『好惡心。』
黃發女孩捂住嘴巴。
耀眼的,被衆人搶奪的王冠就戴在她的頭上,可蕾哈爾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輕飄飄的,隻擁有一句口頭上“可以通過接下來的測試,直接去往上一層”的王冠到頭來也跟她一樣虛無缥缈。
『一樣不被人放在心上。』
半跪在床上的女孩向天空望去,夜晚的星星高高挂着,遙不可及。她突然想起了那個監考官的話。
“要三個人一起做決定。”
是的,沒錯。
她還有機會。
隻要歐若拉也同意…
隻要那個帶着她一起走的女孩對自己伸出手……
“啊,雖然這個機會就擺在我面前,可果然,我想要留下來!”
身上換了一套衣服的歐若拉猶豫着,最後還是對蕾哈爾笑着做出了她的決定。
“欸?”
蕾哈爾僵在了原地。
“我們現在還什麼都不會,”她的眼睛很亮,明明是顔色最深的黑,卻莫名像星空,“這樣子是沒有辦法走遠的,蕾哈爾。”
“人想要站在高處就要有足夠的實力,才不會被抛下。塔裡是很殘酷,無論一開始是多麼好的朋友,還是互相傾訴愛意的戀人,到最後都有可能分離。”
歐若拉牽起蕾哈爾的手,黑色的眼眸緊盯着她,認真說:“我并不想跟你們分開,我要跟你們一起登塔。”
“為此,需要留下。”
蕾哈爾說不出來話。
她看着明顯把她放在心上的人,一瞬間,歐若拉的身邊浮現出夜的影子。
“可是……我跟你,還有安德羅西都不一樣。”
蕾哈爾呆呆地看着,嘴巴不受控制地張開,提及短處總是讓人煩躁和不安,她沒有去回握住那雙溫暖的手。
“你們都很厲害,但是如果沒有人幫我的話,我是沒辦法追上你們的。”
眼前是一位小女孩脆弱的心靈。
歐若拉意識到,她得說些什麼。
“一個人登塔不僅需要實力,還要運氣。”靠在床邊的歐若拉忽地用勁把蕾哈爾拽進,她們間的距離近的能把呼吸撒在對方臉上,“這是隔壁那個監考官的話。”
“如果事實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悲觀,那為什麼擁有運氣的不可以是你呢,蕾哈爾。”
一下子打破個人空間的蕾哈爾下意識抽出手,往後躲去,可手腕卻被牢牢禁锢。哪怕是受了緻命傷剛好的少女,她都沒有足以與其并肩的力量。
“你在說什麼呢……”
蕾哈爾苦笑一聲,得到了回答的她早已不想留在這裡,做足了面子也該回去了。
“不要逃避!”
房間裡,黑發少女大聲吼道。
“既然認為自己沒有力量,那就去學。如果學不會那就去利用,利用那些有力量的人。”
歐若拉的嘴裡說出了意想不到的話,蕾哈爾準備站起的腿,被她的話吓得發軟,一屁股坐了回去。
“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當然。”
歐若拉松開了手。
蕾哈爾沒有逃走。
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在狹小的房間裡密謀着。
“如果你覺得我有價值,就利用我來登塔,”歐若拉的手慢慢地撫摸上蕾哈爾的臉頰,她溫柔的聲音裡似乎有魔力般,讓蕾哈爾想要越陷越深,“不要認為自己卑鄙,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人十全十美,一個人想要為自己實現夢想不是什麼羞恥的事。”
指尖上傳遞着濕潤的感覺,對方似乎哭了,但很努力的壓抑着,“要是這樣做的話,你不覺得我很壞嗎?”
“那就做個壞女人吧。”
歐若拉說。
“要是塔裡容不下你,那就讓我來做你的避風港。”
蕾哈爾被摟進到一個懷抱,那是什麼感覺?
是被理解,被溫柔以對。
都說了自己不行,卻不丢下我。
你隻要說我惡毒就好了。
房間裡的聲音都安靜下來。
『這就是避風港嗎?』
黃發少女眷戀地依靠在歐若拉的身上。
『好想一輩子枕在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