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蒂雪利用去年O.W.Ls考試帶給她的經驗,用盡全力讓自己保持鎮定,讓她的大腦好不容易恢複正常運轉後,才發現剛剛她做了一個不太正确的決定。他們跟蹤的那位不久前才在霍格沃茨門廳裡見過的艾格特先生正坐在他們的斜後方靠近門口的沙發上——一個他們現在所在的吧台很難觀察到的位置。
蒂雪借着撩頭發的動作,用一個扭曲的姿勢向後偷看時,艾格特正一邊像當時他們在城堡裡見到的那樣緊張地不停搓着自己的手,一邊不時看向手表再透過門邊的玻璃向大路上張望,顯然是在等什麼人,連擺在面前的酒都沒顧上喝,哪怕他的嘴唇已經因為他神經質的舔舐幹燥起皮了。
小天狼星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迅速地向後瞥了一眼,不動聲色地輕輕捏了下蒂雪的手讓她回過頭來不要太明顯地偷看。“别擔心,這樣正好。”小天狼星似乎能看穿蒂雪的想法,他把頭湊到蒂雪耳邊,在旁人看來他們正在進行情侶間的私密低語,他經驗老到地說,“我們坐在這裡他根本不會注意到我們,不被跟蹤對象發現,這才是潛行跟蹤最重要的一點。”
蒂雪微微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他們一時半會沒什麼需要做的,隻要耐心地等待艾格特約的人來跟他碰面來滿足他們可怕的好奇心——蒂雪暗自發誓自己以後一定要改掉這個多管閑事的壞毛病。蒂雪相信她能想到的小天狼星也一定能想到,原諒她就不跟小天狼星多做讨論了,一來是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二來是在這樣污濁空氣的環境裡她連活着都很費勁了,開口講話還是能少就少。
其實對于要來的人,她心裡已經有所猜想。如果不是恰巧由于萬分之一的巧合,那麼艾格特選在今天出現在霍格莫德目的可謂顯而易見,他在等的是一個隻有在固定的時間才能來到霍格莫德的人——也就是霍格莫德的學生,那人很大可能是他的兒子或女兒。結合上次麥格教授讓彼得跑腿去請了弗立維教授,那人想必是個拉文克勞。再結合他聽起來并不陌生的姓氏,蒂雪腦子裡映入了一個人選。
在等待的同時蒂雪也沒閑着,她像是沒見過那樣的假模假樣地打量着面前的黃油啤酒,對着瓶蓋上的鐵鏽發誓,要是酒吧老闆敢收他們三個西可一瓶,她離開這裡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魔法部舉報他。
霍格沃茨學生可以到霍格莫德遊玩的日子,村莊上這些小店的生意總是格外好,除去總是人滿為患的三把掃帚、蜂蜜公爵和佐科,就連豬頭酒吧都是異于往日的熱鬧。沒過多久,豬頭酒吧的門又再次被推開,這很難不注意到,或許這是一種新型防盜手段,沒人能不發出動靜地進入這扇門。
伴随着刺耳的嘎吱聲,蒂雪貪婪地深吸了幾口相對來說清新的空氣,在這種時候她完全可以原諒這扇門帶來的小小噪音。不是她誇張,她已經實實在在地盤算着回到學校後直奔校醫院,請龐弗雷夫人幫她照看一下她那脆弱的皮膚和呼吸道,她覺得自己八成會過敏。一般情況下,蒂雪很不希望自己在任何方面讓自己的朋友們希望落空,可她回去後真的沒機會接受莉莉和艾麗斯對她今天約會的盤問了,她今天晚上的歸宿不是校醫院就是盥洗室。唉,這可真是令人遺憾啊。
不知道是不是聽見蒂雪内心真誠的祈禱,那扇岌岌可危的木門像是卡住了,它大敞着沒有要回彈關上的意思,推開門的女生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不知所措地四處張望,企望有人能來把她從如此尴尬的境地中拯救出去。蒂雪飽含同情地看向她,對她的慌張感同身受,同時,也驗證了自己的想法。
整個酒吧的人都被木門的動靜吸引,所以他們回頭的動作并不突兀。小天狼星勾勾嘴角,沖蒂雪揚了揚眉毛,他沒展現出絲毫驚訝,顯然來的人也在她的預料之内。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為了防止被熟人注意到,他們端端正正地面向吧台坐好,把後腦勺留給門口。
酒吧老闆他沖門口的女生揮手示意她自己找地方坐,他在酒客們的嘲笑聲中嘟嘟囔囔發着脾氣,趿拉着腳步越過櫃台準備去料理他那扇上世紀的門時,它似乎意識到老闆的不好惹,吱呀吱呀地擦着地緩緩合上。酒吧老闆沒有一秒鐘的猶豫,轉身又回了櫃台繼續用他那塊肮髒的抹布擦着玻璃杯,就仿佛他一開始就沒準備過去一樣。
不出所料,那女生在先前門口張望時已經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徑直走到離她最近的門口的一張桌子上,在艾格特先生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即使蒂雪隻是匆匆偷看了一眼,也确定她絕對在坐下時猶豫了片刻。來的人換做是别人可能不熟悉,可恰巧蒂雪和小天狼星都認識她,甚至對她比對一般的其它學院的同學更熟悉,那是拉文克勞的朱塔·艾格特,蒂雪麻瓜研究課的同學,他們倆都或長或短地跟她坐過同桌。
懷着對偷聽同學談話是不道德的内心譴責,蒂雪豎起耳朵努力在稍顯嘈雜的酒館裡分辨他們說的話,好在他們沒有選擇在三把掃帚見面,否則她一個字也别想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