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密室最内側,選中一塊青磚,用力一按。登時,裡面傳來“咔咔”的機擴聲響,可是卻沒有露出新的密道來。
枭正陽大感意外,連按好幾下,卻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祾歌的聲音從她身後追了上來:“這是柴家的密道,既然你能說動柴家人為你所用,那麼我為什麼不能?”
枭正陽轉過身,怒視着他:“你!”
祾歌對她的憤怒感到愉悅,他的笑容越發燦爛:“現在,可以聽我說故事了嗎?”
正所謂子延父脈,徒承師道,作為狄仁傑的關門小弟子,他可是把狄仁傑的手段學了個十成十——這自然也包括狄仁傑的唠叨,還有事成之後愛顯擺。現在這種情形,枭正陽就是不聽也得聽。
祾歌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這個故事,還得從申州城你派紀王之孫李梁攔下我開始。”
他三言兩語概括了當時的經過,冷漠地點評:“你隻想着我會信任我師兄,可你不知道,他自己就是最大的破綻。哪有四處漂泊卻還能維持精幹體型的武人?因此他背後定然有人供養。一個流放的犯人,誰會供養他呢?”
“當然是與他志同道合之人,也就是反武勢力。”
“隻是當時我苦于手中沒有線索,也不願意将我與他的聯系顯露給皇帝看,因此才放了你們一馬。”
“可是你們太過自大,反倒以為這是我的怯懦。因此你命令李梁一而再、再而三地與我聯系,之後更是派出了我的表兄李行芳。你們以為他和我同屬李唐宗室,就該無條件地背叛我的祖母,從而讓你們漁翁得利嗎?”
他眼中爆發出懾人的精光:“你做夢!”
“你們隻會一次次派人刺殺我、哄騙我、利用我!”
“我絕不會為了你們這種過街老鼠殘害我的家人!”
他的眼中慢慢溢出眼淚,小臉繃得緊緊的,卻努力抿住嘴不讓眼淚落下來。
上元節那天,他從藏經閣出來,立刻就被召去了女皇身邊。
他伏在地上,喃喃地問:“孫兒深陷諸多虛妄,進則将面歌利王,退則衆生相纏繞不止,如何才能見諸相,而非相?”
女皇則回答:“我見皆虛妄,即可了卻相的痕迹。”
二人聊的是《金剛經》,卻又不是金剛經。既然知道了李行芳的人的陰謀,女皇便決定順水推舟,當即便下旨,讓王孝傑換防河北道,協助祾歌擒拿逆賊。
調遣大軍需要時間,而且為了等李梁與他會面,他故意繞了遠路,一直慢慢地走,慢慢地微服私訪,去查察風土人情。而王孝傑那邊,他将最信任的蘇戎墨派了過去,用以保持聯絡。
在他慢慢拖延時間的同時,王孝傑則極速調兵遣将,化整為零,陸陸續續将不少将士派入娘子關内。
終于,在他約見枭正陽的時候,王孝傑也偕同蘇戎墨,一同來到了娘子關。
在酒樓之上,王孝傑和蘇戎墨,遠遠地在人群中和他打了個照面!
随後,他用楊家的慘狀勸服了柴思彥,讓他控制好密道,随時聽他差遣,又因為楊家的事,收獲了楊嬸子的證據。在搜集齊證據之後,他就殺了楊嬸子換取趙秉文和枭正陽的信任,之後的事,就不必再說了。
門外的喊殺聲越發劇烈,火光似乎都燒到了他們鼻子底下。
說罷,他眉眼活泛地笑了起來:“跟你虛與委蛇這麼久,我早就不耐煩了。”
漫天的火光映襯得他金琥珀色的眼睛閃閃發光,他揚起頭,輕蔑地說:“枭正陽,你完了。”
枭正陽瞠目結舌地看着這一切,神态有些失魂落魄,就連她手中那把定鈞刀都落在桌子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這一聲巨響讓她忽然醒悟過來,她猛地抓起祾歌的刀,朝他刺了過來:“既然我已經沒有退路了,那你就為我陪葬吧!”
那柄刀本就極長,又鑲嵌金銀珠寶,根本便不是枭正陽能拿穩的。她猛地一刺,招式用老,被祾歌劈手奪下。
他握住自己的刀,擋下黑衣人的攻擊,橫刀在前,眉眼冷峻。
枭正陽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不是——你不是右手已經廢了嗎?”
祾歌眉頭一挑,終于語速加快了一些:“你不是喜歡叫我結巴嗎?知道我為什麼會口齒不清嗎?那是因為——”
“我是個左撇子啊!”
話音一落,他就挽了個刀花,殺将出去,刀光璀璨,鮮血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