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弋想起什麼,回頭看向海面,小心翼翼問道:“那兩具屍體……不是沈玉京吧?”
“當然不是。”近旁的西士答道,“那是兩個alpha。一個二級異能分化,一個沒有異能。”
“那……他們那群人不就是剩下三個異能者?”小弋打了個寒顫。
聽了此言,幾人又陷入詭異的沉默。
是啊,最強的一個還隻有三級異能分化。
沈玉京真的能活着嗎?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前方的周奪聲音冷硬卻不容反駁。
原始森林的樹木高大粗壯,枝葉繁茂把頭頂的太陽月亮檔得死死的,隻有被切割的細碎的光得以照到地面。
因而林地泥濘潮濕,體感溫度冰涼,呼入鼻腔的,是濃郁的草木氣味。
前方被一片兩人高的灌木叢遮擋,灌木叢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周奪擡手止住幾人的腳步,手持機槍小心地靠上前。
他小心地剝開劃人的草葉——
一隻大撲棱蛾子突然竄出,兩米長的翼展貼着周奪頭上飛起。
所幸它沒有什麼攻擊意願,周奪也沒必要動槍。
在這全然陌生的環境,槍聲與硝煙氣味可能帶來無法想象的後果。
“咦,”背後的楊瘋正面對上大撲棱蛾子的臉,幽幽道,“放大看,它還真醜。”
一把手槍槍口瞬間指向他的下巴。
操了,他忘了梵南鲸最喜歡收集蝴蝶蛾子的标本了。
“我沒眼光,沒眼光。”楊瘋讪笑着,壓下梵南鲸的槍。
梵南鲸懶得理他,她看着雷達探測器兩方人的位置,走上前跟周奪道:“沈玉京停在原地很久了,不出意外的話,過個二三十分鐘就能看見他。”
周奪點點頭。
前方出現一條清澈的小溪。折騰了半條命的幾人紛紛蹲下來洗把臉,喝幾口。
楊瘋扔給周奪一塊巧克力,自己嘴上也嚼着一塊:“周奪,找到他之後,我們要怎麼回去?”
“衛星電話打給老大,他不會不管我們的。”周奪把巧克力随手轉遞給身旁蹲着的小弋,“我不喜歡吃甜的,給你吧。”
小弋接過巧克力,眼眸亮晶晶的。
“地震了嗎?”蹲着的陳掣沒頭沒腦地蹦出一句。
“你腿麻了吧?”站在他旁邊的西士感受了一下,沒有什麼感覺。
周奪本沒在意,彎下身子洗了洗手。
卻見溪面蕩開了一圈圈漣漪。
“卧槽,”周奪一激靈,起身端槍,順便拎起溪旁蹲着的兩人,壓低聲音道,“有東西來了。”
幾人迅速閃身,找着近旁的遮蔽物躲着。
由遠及近的,像是千軍萬馬踏着地面的聲響傳來。
地面在震動,果然像地震似的。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周奪神經高度緊繃,有種心髒吊到喉嚨口的感覺。
猛獸的體味和濃郁的血腥味先飄進衆人的鼻腔。
沉重有力的後肢踏上地面的響聲,伴着呼吸間喘出的粗氣聲像是從幾人頭頂傳來,周奪感覺一陣陣電流爆開般的酥麻穿透頭頂至後背的神經。
他們不由屏住呼吸,試圖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身軀像小山一樣龐大的霸王龍踩進幾人方才飲過的溪水中,碩大的利齒咀嚼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死者的腦袋還剩了半邊,凸出的眼珠無神地面對着幾人。
梵南鲸不忍地閉上眼。
“還是alpha。沒有異能。”西士用氣音貼着幾人道。
趁着龍總吃飯的工夫,幾人悄摸地順着旁邊溜走。
小心翼翼地落腳,繃緊每一塊肌肉的移動,生怕弄出點什麼聲響驚動霸王龍。
然事與願違。
霸王龍擡起碩大的頭,血絲混着唾沫從它齒縫流出,它的鼻孔抽動着,似乎在辨别身邊是否有新鮮的肉香。
很快,它幽綠的小眼睛貪婪地朝向幾人的方位。
周奪再次放出信息素,試圖使它臣服。
然而高傲的霸王龍似乎并不肯匍匐他人腳下,甚至這一舉動還激怒了它。
霸王龍發出一聲振聾發聩的吼叫,迅速往着幾人方位來。
“跑!”周奪也吼道。
幾人撒丫子就跑,蹭蹭蹭擦過一叢叢灌木,枝桠劃出鮮血也不敢停下。
“我靠啊啊啊啊——”楊瘋邊跑邊叫道,“你們誰懂跟動物溝通啊啊跟這哥們說說我們踏馬天天訓練一身臭汗馊的馊的不好吃啊啊啊啊啊——”
周奪操縱着林間的氣流,刮起的風散亂着林地上的樹枝,時不時給霸王龍添個坎。
霸王龍更氣了,長長嘶吼一聲。
跑在最後的西士感覺沾了一後背霸王龍口水。
前方突然一片敞亮。
幾人竟是直接跑出了密林。
回頭看時,那兇惡的霸王龍窮追不舍的。
“啊———”沒人停下,沒人注意,所有人都突然滾下一個大坡。
好長的一條坡。
周奪強撐着晃暈的腦袋,手一招托起一陣微風,緩沖了幾人下滾的速度。
坑底離地面高低落差大,好久幾人才真正停穩下來。
往上看去,還能看見霸王龍探出的腦袋,它不甘心地徘徊着,爪子刨地,但似乎又忌憚着什麼,沒有下來。
周奪跑的有些氣喘,肌肉放松地任由自己躺在坑底,剛松懈的精神讓他忽略了身下軟乎的質感。
“他嗎的,周奪,”沈玉京的聲音響起,“你壓疼我了!”
周奪下意識回頭,對上一雙亮如辰星的眼,眼尾上挑,即使在這狼狽的環境下也能勾出無邊春色。
沈玉京殷紅圓潤的雙唇微微嘟起,眨了眨眼。
服了,長得好看還真是有點用的。
周奪郁結的氣突然發不出了。
“我的祖宗唉,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