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奪的拳頭狠狠攥起,攥到骨節發白,“咯吱”聲響清晰可聞。
他們帶走了沈玉京。
憑什麼。
甚至,抓着沈玉京的是那個男人,惡心的秃頭中年男人。
他憑什麼碰他。
“回警署。”周奪像是突然回過神,不容置疑道。
他沒有停頓地就大步往停車場走,看上去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鎮定和冷靜。
但近旁的朝乾看到他抿成一條直線的唇,和透不出一絲光的,比最深的夜還要更陰郁的雙眸。
朝乾下意識伸手輕拍周奪的背。
毫不意外的,周奪的身體裡,感受不到心髒的起伏。
“周奪。”朝乾用氣音輕喚着周奪,帶着警告的意味。
“我不會在這裡失控的,朝哥。”周奪回看向他,嘴角甚至還扯出一個淡笑,“我隻要他們死。”
隻不過周奪的眼底陰霾密布,無意識的,像是在看什麼死物。
*
回到總都警署,雨就像傾盆的水,從天上發狠似的砸下來。
周奪手環着胸,筆挺地站定在會議桌主位,拉起全息立屏,一張張放着小唐納的資料。
他是一個無異能者。但是膽子非常大,腦子很好,一開始幹的是藥品走私的生意,後來便幹掉了頂頭上司,帶着原來的部下轉投到腺體、人體器官販賣的黑市交易中。
他們負責供“貨”。
雖然小唐納本身沒有異能,但他豢養了一群能力出衆的手下。并因其壟斷的那門不光彩的生意,得到了許多人都庇護。更何況,小唐納此人陰險狡詐,及其擅長給人挖坑。
周奪和沈煌京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塞進國際刑監。
“你真的要去傩城嗎,老大?”西士看着周奪從始至終就沒松開的眉頭,有些不安道。
“嗯。”周奪肯定地點點頭,“我現在就定最早時間的機票。”
“我們和你一起去。”楊瘋也毫不猶豫跟道。
“他隻要我一個人。”周奪擡眼看他,冷靜地點道。
“不行。”楊瘋搖頭,“你一個人太危險了。進去的時候你可以一個人,但是我們會在外面接應。”
餘下幾人點點頭。
“行。”周奪也不推辭,直接點頭道。
他轉過頭來看向朝乾:“朝哥,這裡還麻煩你先盯着,我會去跟傩城那邊的聯盟分局聯系,我們幾個去就可以了。”
“好。”朝乾點點頭。“你們都注意安全。”
周奪微颔首,招呼着幾人準備出去時,突然又想起什麼,轉頭道:“朝哥,這幾天最好密切把控輿論走向。”
“還有,可以查查與被害人接觸較多的人的背景。”他把自己對于于菲的資助人,王蓮的房東,秦泰的老闆的懷疑告訴了朝乾。
“對了,”周奪最後補充道,“以防萬一,朝哥你還是去檢查一下身體吧。”
他把西士留下護着朝乾,接着便往外走。
暴風雨還未停歇,隐隐有着更猛烈的趨勢。
*
“小少爺——”趁着超大暴雨方便掩蓋痕迹行蹤,一架私人飛機鬼鬼祟祟穿梭在厚重的雲層中。
早前氣焰嚣張的蘇豔和陳浩海此刻唯唯諾諾地并肩站着,一臉陪笑。
面前的沈玉京扭着手腕骨,攪了攪剛送上來,熱氣騰騰的姜茶。
“他讓你們來的嗎?”沈玉京皺着眉頭抿了口辣乎乎的姜茶,嗓音被燙的有些啞道。
站着的兩人對視了一眼,蘇豔忙不丁點頭道:“是的是的。”
“我哥在他手上?”沈玉京看着兩人的目光冰涼,像是再看什麼垃圾一般。
“沈二少嗎?”陳浩海搖頭,“沈二少不在,隻是……隻是主人讓我們那樣說,說這樣那個周奪才會上當。”
“呵,上當。”沈玉京冷哼道,“告訴他,要是我哥少了一根毫毛,我都不會放過他。”
兩人又急匆匆對視一眼,都是一副哭喪的表情,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藥呢?”沈玉京環視了一周,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們沒……我們不會給您下藥的。”蘇豔不太明白沈玉京再說什麼,隻能小心翼翼試探道。
“蠢貨。”沈玉京嗤笑,支起一隻手輕托着下巴,“我說的是那個,緩解的。”
蘇豔恍然大悟,但還是有點難堪道:“主人說……等您到了再親自去找他拿。”
“他還真是個畜生啊。”沈玉京将姜茶一飲而盡,站起身準備到裡面的卧室休息。
“對了,”他忽然又想到什麼,回頭問道,“你們是幾類?”
“C類。”兩人低眉順眼地回道。
沈玉京發出一聲巨大的嘲笑:“C類?”
“他手下的人都死光了嗎,居然讓C類來對接任務。”
“怪不得啊,怪不得他那麼想要周奪。”
沈玉京的語氣是毫不掩飾的輕蔑。
但他沒有說出後半句。
沈玉京走進卧室,關上門,卻遲遲沒将手從門把上移下,而是沉默地把着,把的骨節發白。
他垂下眼睫,眼底氤氲的風暴平息。
這樣也好,至少,周奪不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