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新聞還是太有沖擊力了。外面嘈雜的聲音一直沒停過。

那個賽特什麼43，他們公布了他們的位置。簡直讓人覺得不可信。他們的建築是一個銀白色的方方正正的矮樓，離我家走路不過十分鐘，甚至直接靠着一個近些年新建的小區。幾十年過去了，沒有人發現這個地方有這樣一個建築。

不過，他們可是基金會，他們居然能做到讓所有的政府都不幹了，讓基金會來支配這個世界，那再神奇的事情發生也不為過。

學校宣布無限期放假，我慶幸之餘，甚至有一些遺憾。上了兩年高中，本來再鼓鼓勁就可以離開這裡了，現在哪裡也去不了了。我走上了進入村鎮交界的路，兩邊都是收割過後隻有一個跟留在地上的玉米田。路邊的黑色石碑标記着我們村子的名字。

我遠遠地看到樹林的那一頭有兩個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但揉了揉眼，他們又不見了。擡頭看一眼天空，今天的天空藍得不對勁。仔細盯着一個地方看，我看到不同深淺的藍色在流動，交融……這不對。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天空。藍色在翻滾騰躍，海藍和天藍混雜，糅合出渦旋。

“小夥子，今天早上的廣播沒聽嗎？再往前走就是危險區了，回去吧。”

“啊！”我吓得往後一跳，一個黑色的人出現在我面前。他從上到下穿着厚厚地黑色戰鬥服，戴着頭盔。這樣的人，不用說，肯定是基金會的。

“天空……怎麼了？”

“非物質。非物質來了。”我從他的發音裡聽不到恐懼。他隻是在陳述這個事實。

“那我們怎麼辦？”

“不是說過了嗎？基金會會盡一切可能保護你們。”

“怎麼保護？”

他似乎不想給我解釋這個問題，低下頭開始翻找東西。過了一會，我準備去别的地方溜達，但是他掏出了一個盒子樣的東西。

“小子，知道這是什麼嗎？”

“斯……什麼錨？”這是我從臨時廣播裡聽到的唯一一個詞，隻好把它抛出來。

“斯克蘭頓現實穩定錨。這東西對非物質有沒有用還是未知數，但我們隻有這一樣武器了。”

“嗯……好。”

“快走吧。這裡離計算空泡邊緣很近了，很危險。”

我被趕走了。

在第二天，基金會公布了計算出來的安全區域，我們的房子不在其内，于是我們被安排到安全區内剛建成的了基金會标準住房裡。那天下午，我就開始拎着大包小包穿行于街道，一邊應對路過熟人的盤問。

搬過去之後，新的住房設計和原來的村落差不多，所以我們鄰裡關系沒發生什麼改變，我也不用認識什麼新鄰居。

在第四天，我們完成了搬家工作，我又閑下來沒事情做了。現在老房子是一個空殼了。我每天還是喜歡來這裡晃蕩一會，好像它把我拴住了一樣。

在基金會接管村子的第六天中午，我不想睡覺，又溜到老房子空殼裡。我就喜歡在這裡坐着，看着從牆角的泥土裡生出的雜草（當然它們現在都快枯死了），或者登上房頂，在高處看着忙碌的村子。

我知道今天是最後一次來了，所以我進到空蕩蕩的室内去轉了一圈。天空的亮度沒有變化，所以我其實沒有注意到，此時太陽像液體一樣鋪展在了整個天空上，藍色和金色交融出詭異的圖案。

我隻看到了牆角有一撮金色的灰塵，一捏就不見了。我把破碎的磚塊掀開，居然是一塊形狀不規則的閃着光的金子！我把它揣進兜裡，僞裝成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

我突然感覺有點眩暈，趕緊忍住嘔吐的沖動，快步走到天井。我感覺老房子在流動，那門一扇一扇地，像是魚鳍在呼扇，不對，魚鳍怎麼會呼扇……

“發現平民！非物質濃度過高，立即撤離！！”

“小子，快走！”

又是上次那個黑衣叔，他一腳把呼扇的門踹開……不對，門本來就是開着的，他怎麼踹上去的……他怎麼長的像一片長着麥茬子的地……不對，還沒下種呢，麥地應該是荒的……

我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