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沒有。”我不明白他到底在急什麼，又在害怕什麼。我看着稀金表面的花紋，同時回想在課堂上學到的語義流的表達方式。輸出語義流，那樣的語義密度，現在隻有機械能夠做到。不過借助稀金的話，說不定……我可以嘗試把自己的意識表達成現實中的風，這也許正是我的潛意識正在做的事情。

風力明顯增強起來。我盡力凝神，專注地“輸出”我自己的語義流。雖然我還是不懂原理，但我已經能讓風吹起來了。這欣喜感真是難以描述。

“好了，我們現在進行漫漶抗性測試。我将在這個房間裡放一定量的非物質，如果你有任何漫漶的預感或者漫漶發生，就叫我立即停下來，好嗎？”

我有點緊張，但還是點了點頭。

“現在的非物質濃度是35И/m^4，你感覺如何？”

“沒什麼問題。”

濃度逐漸提高到了100И/m^4，我觀察着四周，周圍開始出現輕微地扭曲，但很快就會回到正常形态。

“好了，楓，你休息一會，之後我們再做一組。我現在對這個區域内的非物質進行清理。”語義流掃過了整個空間，空氣中出現了金色的顆粒，随後被通風管吸走。

半個小時後，林軒再次打開了非物質注入，他在外面給我出示非物質的濃度。數字從300跳到500，我已經能感覺到明顯的扭曲，屏幕上的濃度數字也逐漸模糊不清，但我的身體似乎沒什麼變化。

“林軒！林軒！可以先停一下嗎？”非物質濃度太高，我有點喘不過氣來，想讓他聽一下。他顯然看到了我的嘴巴在動，但聽不清我在說什麼。我又重複了好幾遍，他把耳朵貼在玻璃幕牆上，但還是很疑惑我在說什麼。不過根據他的動作和屏幕讀數判斷，他應該正在關掉非物質注入，并清理非物質。

屏幕上的數字出現了突躍，突然從512И/m^4跳到了1328И/m^4。我一下子瞪大了眼，指着屏幕大聲說“快停下來”。林軒也看向了屏幕，而後扭頭疑惑地看着我。

很快，房間外的一切便扭曲到難以辨認，我早就站起來了，因為椅子已經漫漶成一堆碎片了，很快這些碎片也會消失。這和當時在暴雨中的情景一模一樣。所有的東西扭曲變化……而後消失。

我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我的語義流引起的微風還在持物流動，說不定我也可以靠這個來驅散非物質，但這樣林軒和站點裡的其他人就很危險了……

“楓？你還好嗎？”忽然，林軒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他已經打開了門，走進了我的房間。

“别進來！非物……”我愣住了。剛剛令人絕望的畫面消失了，屏幕上寫着房間非物質濃度是3.2И/m^4，地上有一些剛剛生成的稀金碎屑，一切正常。我在握着我的稀金棒，并在上面按出了淺淺的指印。

“你怎麼了？”他見我沒有回答，又問了一遍。

“我……剛剛以為非物質要把我漫漶掉了。”我慢慢地擠出了這句話。同時，我周圍的風力有微弱的增加。林軒察覺到了這一點，并伸出手來感受了一下。

“沒事沒事，應該是非物質給你造成的幻覺。這項實驗做完了，我們不會再測試更高的非物質濃度了，以後我們不會再做非物質相關的人體實驗，謝謝配合。

“在剛剛，我們已經對你的身體狀況進行了基本檢測，剩下的工作交給我，你可以走了。嗯……？怎麼有風？是通風管沒關掉嗎？”他回去檢查了一下儀器，“還真是，通風管真的沒關。”

風停了。林軒把我送出了Site-CN-43，并囑咐我，就算我有這樣的神奇的體質，也不能接觸非物質。我還在半夢半醒地回憶着剛剛發生的“幻覺”，隻是點了點頭就徑直走了。

其實剛才風沒有停，我隻是通過語義流的控制壓住了微風。我從基金會臨時辦事處領到了機動特遣隊隊服和證件，并被通知下周去訓練。直到我領到隊服的這一刻，報名機動特遣隊的還是隻有我一個人。

晚上，我又去了之前第一次遇到王叔的那個地方。看着那個被漫漶了一半、沾滿了稀金的碑，我後退到了安全的位置，握住稀金開始嘗試控制語義流。

我想象着微風拂面的感覺，在過去了可觀的時間段裡，我隻是站在路中間，臉上挂着不明意義的微笑在搖晃，然而一點效果都沒有，沒有一絲風刮過。

忽然我想到了和她一起戴着耳機聽歌的感覺。也是像現在一樣，臉上挂着意義不明的微笑，身體輕輕搖晃着。有的時候我搖晃的頻率和她不一樣，還可能會扯掉耳機。當然，每次都會扯掉我這邊的，因為我會故意戴松一點。

她會幫我拾起掉落的耳機，我再戴上。

一種混沌的顔色從記憶中生發出來，它摻雜着深紅色，天藍色和灰色。我忽然回過神來，風已經刮了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