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我問他。

“嗯……開心的感覺消失了……诶，這是我寫的代碼嗎？什麼時候……我記得剛剛才開始寫了幾行來着，怎麼就寫了這麼多了……”他的記憶好像消失了一部分，我決定再把金色的團塊給他塞回去。又找了半天角度，我好不容易挪動了那團金色，把它放回馬原的身體裡。

“哦哦，我想起來了！原來是因為這個開心……是你幹的對不對？你拿走了我的記憶。”

“不對，我拿走的是你的情緒，我取走了你的愉悅，超過我預期的是，它把你相關的記憶也帶走了。”

馬原沉默了。他沉默了很久，好像在猶豫什麼，因為棕色、綠色和紫色交替出現在了他的身上。他好像察覺到我還能觀察他的情緒。

“你能通過情緒看到我的記憶嗎？”

“不能。不過我……”

他立即把程序關上了，那個顔色組成的世界一下子消失了。

“你絕對不能看到我的記憶。你不能對我撒謊，清楚嗎？”他的語氣很嚴肅，我被吓到了。

“為……什麼？是保密嗎？”

“我在保護你。如果你通過我的情緒看到了某些記憶……你可能會承受不了。你現在最好不要用你的能力，這是基金會的指令，除非你有生命危險，否則不要用這個能力。你明天還來這裡，就報我的名字。我今晚和站點商量一下怎麼處理。你的能力和非物質挂鈎，基金會沒有應對措施……”

“馬原……”

“……必須謹慎處理，必要的時候……”

“馬原！”

“嗯……嗯？”他擡起頭，手從鍵盤上拿開，“我在寫實驗報告，怎麼了？”

“能不能……不要限制我探索我的能力？這可能是找到穿過非物質的辦法！我……我保證我不用它窺探記憶，我可以發誓……不，我可以寫承諾書！”

“不好使。永遠不要試探人性。在基金會找到解決辦法之前，你不能用。”他頓了一下，“至少，不能讓我知道你用了。好嗎？别闖禍。現在我管不住你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微微一笑。他的表情沒有變化。“你需要我的程序的話……不行，你所有的實驗必須在這件房間裡進行，必須在我在的時候進行。否則，你就不能借助我的程序。”

“好，沒問題。”

在回家的路上，我還在想着如何讓自己主觀上進入那個狀态。我看了馬原的代碼，其實很簡單，我不知道為什麼他還用了那麼長時間。其實就是通過語義流調試暫時切斷對外界的大部分感知，讓意識轉向記憶和情緒即可。我現在就要操控語義流讓自己進入那種狀态，這當然是困難的，大腦又不是儀器，産生不了穩定的語義流。

我在想着的時候，無意間又進入了那個狀态，于是我擡頭看天。還是混沌的顔色，甚至還在緩慢地流動。我趕緊操控它朝我靠近，不過好像我的語義流沒法影響這樣大塊的情緒。于是我換了個思路，準備向那一團混沌中發射自己的情緒。思來想去，我決定發射一句話。

“楓，我還想聽你講故事。”這句話在我腦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算我失去了關于它的記憶，我還可以從前後的記憶中再次補全。淡金色的團塊向着天空飄去，我目送它慢慢變小，最終一下子消失在那一團混沌中，心滿意足地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我聽說整個空泡民衆好像突然都燥亂起來，昨晚發生的暴力沖突事件激增，疑似為空泡生活太過壓抑無聊，基金會決定給大家安排一些娛樂設施。

我好像闖禍了，希望馬原看不出來。

但怎麼可能呢。他的電話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