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步了?”周初追着問,沒給她思考的機會。
她心裡本來就亂,這樣被周初一問更亂了,她喝了口水,平複心裡的慌亂。她低下頭,聲音放小,情緒不高:“毫無進展。”
在周初面前,她是樂意吐露心思的,她覺得周初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在感情裡,周初和她太像了。
說完,她苦澀笑了下。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兩人關系都毫無進展。
一下安靜,兩人靜靜站着。
宋晚風來豫章有一周了,據沈渡傳回去的消息,她在公司裡,在沈渡面前,藏着情緒,表面上大大咧咧,做什麼事臉上都挂着笑容。連下面的人做錯了事,她也不會發火,自己一個人承受。
在江城,她要比現在快樂的多。
大二上學期,周初借宿在宋晚風家的那半年,也是相處的那半年。周初怎樣也想不到,他以後會喜歡她。
那半年的宋晚風,不喜歡看書,一天到晚兩件事,追劇和睡覺。
家裡也隻有陳毅尋敢說兩句,這哪裡像個參加中考的學生樣子,一點緊迫感都沒有。
宋晚風也不反駁,坐在沙發上追劇。等宋妤回來,秒變臉,委屈巴巴的向宋妤告狀:“媽,哥總是欺負我。”
宋妤心疼女兒,指着陳毅尋一頓數落。
她坐在一邊,幸災樂禍吃着水果。
這種場景幾乎每天都要上演,周初靜靜看着,有時也會在陳毅尋心口插上一刀:“兄弟,這麼好的妹妹,你不好好寵着,活該被罵。”
陳毅尋合上書,一個白眼扔過來,冷笑一聲:“呵,這麼好的妹妹,給你要不要?”
“要。”周初聲音洪亮,幹脆利落。
安靜了幾秒,陳毅尋一本書扔過去,警告他:“别打我妹注意哈,她才高一呢。”
書正好落入周初懷裡,打散了周初心裡升起的奇怪的念頭。
有天夜裡,周初躺在床上,望着頭頂的天花闆。門外響起動靜,猜都不用猜,是宋晚風做惡夢驚醒了。
他起身,打開房門。看見穿着一身睡衣,手裡端着水杯的宋晚風。
宋晚風看見他,吓了一跳,頭撞到了身後櫃子上。
宋晚風悶哼一聲,克制自己沒叫出聲。
“沒事吧?”周初擔心問道。
“沒事。”宋晚風壓着聲音,撓了撓頭呵呵傻笑:“你怎麼還沒睡?”
周初沒答,反問過去,想逗逗她:“該不會在偷偷和哪個小男孩打電話吧?”
宋晚風臨危不亂,見招拆招:“那你是又想那個姐姐了嘛?”
一句話,噎得周初說不出話來。
他也不知道陳毅尋怎麼想的,陳毅尋那天竟然放心把宋晚風丢在那,讓她一個沒成年的孩子照顧喝的爛醉如泥的大學生。
關鍵是,自己還将那些沒向任何人提起過的話說給她聽了,她還一字不落記在了心裡。
“小鬼。”周初笑着敲了下她的頭,避開了那個問題,道了句晚安,轉身進了房間。
關上門,他又聽到一聲門被關上的聲音,心裡有點慌亂。
那個問題,怎麼回答?難道要他跟一個沒成年,還在讀書的小孩子說:“是擔心她。”
這樣的擔心屬實多餘。
之後,周初有意保持距離,不到萬不得已不去接觸。
可宋晚風總是無意靠近,要他輔導那成績爛得不成樣子的物理。
一個月下來,宋晚風物理成績進步很大,兩人的距離沒有拉遠,反而更近了些。
宋晚風真的把他當哥哥,而周初對她的感情悄悄有了變化。
周初離開的那天,宋晚風沒去送,躲在房間坐在地上,蜷着身子哭了好久。
陳毅尋隔着門 ,哄了好久。最後,答應她,帶她去吃了一頓夢寐以求的鐵闆燒。
晚上,周初安頓好,給陳毅尋打了個電話。
“小家夥還在哭嘛?”
“沒了。”陳毅尋關上房門,走到床邊,躺下去:“剛睡着了。”
“真是沒良心,我離家的時候也沒見她這麼哭過。”陳毅尋心裡泛起一陣酸意。
周初嘲笑他:“誰讓你欺負她。”
“欺負她?”陳毅尋為自己打抱不平:“兄弟?你也在我這呆了大半年了,也看到了,我敢欺負她?”
“哈……”周初笑的更大聲了:“你讓着她點。”
“嗯。”陳毅尋答應着,叮囑了他兩句:“要是有什麼困難,你開口,兄弟我能幫的一定幫。”
“好。”
思緒漸漸拉回,在這方狹小的空間裡,各自有着不能言說的心事,愛着一個不可能的人。
“什麼時候想回去了,随時說,我來接你。”
周初沒有身份去幹涉她感情上的選擇,隻能默默的為她提供幫助,讓她在追逐愛情的這條路上少點艱辛,這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
等到有天她跑累了,願意回頭看一眼自己,他再出現。等不到那天也沒關系,她快樂就好。
晚餐是周初做的,煎了三份牛排,還煮了一袋黑芝麻餡的湯圓。江城的元宵節是要吃湯圓的。
周初煎第三塊牛排的時候,門鈴響了,她跑去開門,是沈渡,手裡拎了兩瓶紅酒,還有一套全新的醒酒器。
“不錯,還知道帶酒。”她站在門口,準備關門,隔壁的門開了。
沈渡拎着酒站在玄關換鞋,她透過門縫看了一眼,看見一個女人從裡面出來,穿着一件白色的短款白色羊毛外套,下身是一條黑色針織的長裙,波浪形的裙擺遮住了腳踝。
女人擡頭,她看到女人那雙紅了的眼睛,睫毛還是濕的。
眼前這張臉,她是記得的,很久以前,在孫星澤的朋友圈,在那個心碎的夜晚。
是孫星澤喜歡了很久的人,也是她羨慕了很久的人。
董悅也看見了她,低下頭,用手掩着臉跑開了。
隔壁的門關上,她看了一眼,心裡有股說不出的難過。她心不在焉的關上門,走到客廳。
沈渡拿出醒酒器坐在餐桌邊清洗,擦幹。開了一瓶酒倒進去,牛排全部端了出來,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麼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