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藍基地已到達】
放眼望去,一大片生長旺盛的蓼藍,延綿至山腳處。
現在剛好十月,正是蓼藍成熟第二次采摘的時期。
田間已有農民在采摘蓼藍,他們将紅色的花穗種子剪掉儲存,最後留下葉子。
“你們好。”采摘農擡起頭,紅暈的臉上露出笑容。
秦深禮貌地加入到田間的采摘行列中,他挽起衣袖,麻利地幫忙摘了一筐。
我看到旁邊立有一牌:寒冷酷熱天氣禁止下田,違者重罰。
好霸氣的禁令。
【下一站藍染工廠】
我們從基地步行數百米,就到達了工廠,原料地和加工廠一般靠得近。
一條條完整的操作鍊就展現在眼前。
旁邊放置一筐筐蓼藍草,師傅們将它們洗淨後,全部放進大缸裡,水完全沒過藍草浸泡,上方則壓着大石頭。
【為方便觀看,系統已提速】
很快取青周期被壓縮,我們看到壓着蘭草的缸内盛滿藍色的汁水,底下的草已經失去原有的顔色,變得腐黃不堪。
打開放水口,把藍色汁水轉移到另一口缸裡,師傅們套上白布反複過濾汁水。
秦深征得同意後,讓兩班上去體驗打靛過程。
老師傅:“開始打靛。”
“嘿呦嘿,嘿呦嘿。”師傅們嘴裡念起激揚的調子,來增強他們的動力。
我們幾個同學在老師傅的指導下,打靛耙猛烈擊打水面,蓼藍汁水與石灰水翻攪變成黃綠色,同時大量白色泡泡泛出。
我手臂開始酸麻,有幾個已經把耙子遞給其他師傅,現在還有五位女生和兩位男生留下來繼續打靛。
佘傅和施想都在我旁邊,我比了個手勢:開幹。
染液又從灰綠色變為深藍色,大海就在缸裡,它在泛出藍白色的泡泡。
唰唰唰——
等到深藍色泡泡不再出現,新冒出的白色泡泡像浪潮退去後消失,老師傅這時才叫停我們。
打靛結束,我們抹去額頭上的汗珠,靜置片刻,上層半透明茶褐色液體被排出,藍色素沉澱于缸底。
我們把缸底藍色沉澱物拿去曬幹,這些幹後就成了藍靛。
見學生們特别感興趣,秦深給時間讓我們去體驗染布。
來到染缸前我微微低伏,水中倒映出模糊的身影。
青和藍,冰和水,它們的狀态不同,還可以回到最初的樣子嗎?
同一個人如果經過這樣的改造,分離出兩個人來,他們也許有相似之處但也會有差異,這樣還可以變成原來的人嗎?
奇怪的想法随着染布的拉出而終止,所有人都發出驚歎。
千年前的顔色活了過來,手上留下藍色的印子證明我們來過。
——
【下一站造木工廠】
匠人把木頭的樹皮剝離,經過火的炙烤,木頭彎曲成各種形狀,最後用來制作車輪、船舶、樂器、家具等。
秦深允許我們自己參觀,三十分鐘後在門口集合。
“這不是剛剛的貴族女嗎?”有一同學發現了她。
隻見她挽起衣袖,将木輪安裝在組裝在大型的木械上,她比我們更早到,木械已經組裝得差不多。
剩下的木頭可以用來制作房屋的構建,我被那些構建所吸引。
楚姜做完木械後放下手中工具,走到我旁邊,看着我組裝一個小房屋模型。
楚姜聲音清甜又不失溫柔:“你似乎很擅長建築,不過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屋子。”
耳機翻譯器發揮作用,我回頭就看見她好奇的模樣,我自信地說:“略懂一二,我曾參與建造過許多這樣的房屋。”
她眼神一閃,饒有興趣聽我講一些她從未聽過的東西,我也詢問她關于這個時代的東西。
楚姜:“這是我的聯系方式,可以找我聊天。”
【楚姜,姜姓,楚國宗室之女,今年十七歲】
楚姜有事先走,她姿态優雅地告别:“有緣再見。”
我學着她也來告别:“有緣再見。”
第一次和古代人物有這樣的接觸,還挺奇妙的。
我身後就是木輪區,匠人正在制作木輪,許多同學們都在圍觀。
我望向那邊,上學有這麼大的輪子開去學校,踏一步就能行好幾米了。
秦深從人群中走來:“這學期你還是騎自行車嗎?”
我放下模型:“嗯,不過已經換成山地車了。”
秦深落下醇厚的笑:“那就好,還記得高一時你遲到被我逮到了。”
那是秦深早自習的一次巡查。
“李念,李念來了嗎?”
“可能在路上吧。”
秦深走出教室,着急地給我家裡打電話。
嘟——
一個也打不通。
那破自行車半路抛錨了,我推着車來的學校,差點進不了校門。
我一口氣奔上六樓,就看到秦深拿着手機經過樓梯。
“老……老師好。”
“怎麼才來,快去上課吧,剛剛給你家裡打電話了怎麼也打不通。”
“對不起老師,我下次不會遲到了。”現在也能記得,當時汗和涕淚充斥整個鼻腔的感覺。
進到教室,佘傅和謝意看着我滿頭大汗地樣子,佘傅問到:“怎麼了這是?”
我拿出書:“沒事我起晚了。”
我手裡揣着發冷的包子嚼了起來,頭埋在書裡,一口一口吞咽,回想路上車胎壞掉的倒黴事情,越吃越想哭。
這才第一個學期,就已經被班主任抓到三次。
那幾天我起得格外早,在路上就碰到騎電動車的秦深。
秦深開着全黑電動車,和他本人一樣沉穩,旁邊挂着辦公包和早餐。
他瞥見我一個勁地踩着那輛黃綠相間的小自行車:“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