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在這一年了。”
“貴族裡,有人知道她是女孩了。”
滿頭白發的夜勒笑了笑,金絲眼鏡後的雙眼透露着溫和,看着不再年輕的弟弟怔愣在原地,像一位睿智又慈愛的長輩一樣,摸了摸他的頭,歎了口氣。
“這就是,我的答案。”
“不過,沒關系的。你知道,”夜勒輕松的笑了笑,“我一直,想去海邊。”
“這是誰啊?也是遭受迫害的人員之一嗎?” 年輕的助手皺着眉,轉向一旁的醫師——同時也是他的老師,疑惑的問道。
“嗯,”年長的醫師點點頭,“王子殿下說了,他的身體狀況很差,并且因為外表上沒什麼異常,不知道實驗對他的傷害程度有多大。”
“萬一,萬一他其實還沒有受到實驗的侵害呢?”
“不可能。”
年長的醫師頓了頓,舉起手中的針管,晃動着裡面的藍紫色液體。
液體甚至散發着幽幽的熒光,宛如濃縮的銀河。
“……哪個正常的人,會有這種顔色的血?”說完,他回頭望向身後無數畸形的人,看他們持久的呻吟,看他們痛苦的嘶吼,深吸了一口氣。
“人類,我們竭盡全力,還能救治一下。”
餘光中,無數玻璃罐内,人魚仍在沉眠。
“神使,又該如何是好?”
玫瑰花香飄進滿盛着溫暖陽光的小木屋裡,像一幅色彩鮮明的油畫。畫上,兩個美得各有千秋的人相對而立:少女站在靠近門口的陰影中,面容看不分明;女人站在靠窗的陽光下,滿臉笑容燦爛。
“怎麼這麼說?”沈灣眉眼間噙着三分笑意,周身氣質溫柔似水,掩蓋所有的針鋒相對。
“等價交換,”少女不慌不忙,反而笑得漫不經心,“你先說,如何?”
“憑什麼我先呢?”
“憑你好看啊。”少女眨了眨眼,滿臉真誠,“雖然戴了面紗,但這一雙眼睛就能看出來,你一定有着傾國傾城的容貌了。”
沈灣愣了下,垂下眼簾,勾唇輕笑。
“好啊,那你來抱一下我,我就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怎麼樣?”
少女猶豫了很久,面上思索糾結的神情清晰可見。最後,她慢慢的走向沈灣,輕輕的抱住她。
“啧,”沈灣看着比自己低了一個頭的少女,回抱住她,湊到她的耳邊,“不怕我殺你?”
“你的身上,沒有殺意。”夜夢漓很淡定,“我相信自己的判斷。我隻是不知道,你為什麼想要我抱你。”
“要不你再猜猜?”眼前的大美人惡劣的笑了聲,抱的更緊了一點。
夜夢漓僵了下,默默的松開手,推開沈灣,客客氣氣的開了口:“沈醫師,這不好笑。”
“明明一句話就解決的事情,一定要抱一下……”夜夢漓淺淺的歎了口氣,擡頭看向沈灣,“如何,我‘親身’感知到,沈醫師您應該是一位男性,這樣,有滿足沈醫師的惡趣味嗎?”
“這會兒正經又保守的樣子,倒是和以前那個無趣的靈魂有些像了。”沈灣取下面紗,露出高挺的鼻梁與鮮豔的紅唇,配上那雙深邃的金色眼眸——毫無疑問,他美得咄咄逼人。
沈灣打了個響指,棕色的頭發自發根開始變為黑色,一路向發尾延伸。與此同時,他身上的女性特征逐漸消散,像是被橡皮擦抹去表面,露出其下的真面目,脖子上的喉結慢慢也顯露出來。數秒間,沈灣就完成了從女向男的轉變。
夜夢漓一眨不眨的看完了全程。
“這是……魔法?”
“不,”男人笑了笑,“我隻是卡着藥水失效的那一刻。”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夜夢漓。
然後陷入了沉默。
“……你的藥水,應該也同時失效了才對。”
但為什麼她隻是喉結不見了,胸卻依然那麼平呢?
夜夢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裹得好好的胸,又歪頭看向沈灣,平靜的開口。
“我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失效,以防萬一——至少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太明顯,這樣會造成民心動搖,皇室信譽不再,導緻國家可能被小人所奪,最終苦的還是那些平凡人。”
夜夢漓盡心盡力的女扮男裝,就是為了斷絕那群剝削他人、縱情享樂的貴族的心思。
本質而言,也隻是希望自己國家的人民過得好一點罷了。
沈灣沉默了一會兒。
“是你這麼想,還是原來的你這麼想?”
“都是。”少女的聲音不大,言辭間卻滿是堅定,“既然生來便被賦予了這樣的地位,我自然要履行職責。”
“人魚呢?他們不是你的子民,你卻要費盡心思去救他們,這難道也是你的職責?”沈灣淡淡的開了口,“别拿扳倒貴族這種理由敷衍我,這是事成的好處之一,但絕不是你的動機。”
“說了實話,你會把讓人魚重新長出伴生鱗的藥水給我嗎?”
“再加上你看出我身份的方法。”
“那你也加上看出我靈魂的方法。”
“可以。”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