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不定就是我那狡猾的老爹的計謀!故意讓我覺得無聊,好順理成章的說服我去做任務,這樣他就可以獨占我了溫柔美麗大方的母親大人了!”
茗岚:……你高興就好。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一人一貓的談話。
“什麼事?說。”
“殿下,洛瀾少爺出事了!”
洛瀾醒來時渾身發軟,眼前蒙了黑布,什麼也看不見。
後腦傳來的陣陣疼痛,促使他回憶起先前發生過的事情。
所謂的貴族下台後,貴族學校就變成了一個空殼。因此,經所有議事長老票決,貴族學校不再冠以貴族的名号,更名為希望學府,并面向所有的平民甚至是窮人招生。
隻要你能證明自己的貧困,皇室就會資助你上學,條件是在你有能力賺錢後,也要去資助一名貧困兒童完成學業。
于是,洛瀾隐瞞了自己公主義弟的身份,隻作為一名皇室資助生,進入了全新的希望學府上課。
身邊的同學都是一群從前沒機會上好學校的孩子,大家的文化水平都僅限于認幾個常用的字,因此每一個人都如饑似渴的學習着,幾乎不存在所謂的霸淩之流——畢竟那群眼高手低、傲慢自大的貴族子弟如今也隻是平民罷了,早沒了從前看不起人的高傲勁兒。
……所以,當有同學說找他有點事時,他沒有絲毫懷疑,就去到了那個同學指定的會面地點。
等了不到五分鐘,人還沒看到,他就後腦一疼,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就成了這樣。
這時,蒙着的布條被人解開了。眼前的黑暗猛然褪去,洛瀾低下頭,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睛,試圖适應驟然變亮的視線。
很快,一道陰影出現在腳邊。
洛瀾順着陰影往上看,眼前是那位叫他出來的同學,白慕。
平日裡,白慕是個膽小鬼,說話總是畏畏縮縮的。此時,眼前人的聲音聽上去依舊是顫抖的:
“對,對不起,洛瀾同學,是,是父親,要我,這麼做的。”
說完話,白慕後撤一步,最後看了他一眼,匆匆的跑出了房間。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這是一個狹小的房間,牆角堆了些幹草,頭上是一盞明黃色的燈,眼前的門是老式的木門,略顯破舊。
可惜的是,洛瀾雙手雙腳都被反綁着,隻能屈膝坐在地上,身上的白襯衫也早就變得灰撲撲的——這件襯衫還是夜夢漓在剛收留他沒幾天時借他穿的自己從前的衣服,後面給他置辦了新的衣物後,也沒再問他要回來,畢竟恢複了女子身份,也不會再穿回從前男裝時的衣服。洛瀾并不在意這些,有什麼就穿什麼。
但此時,看着身上的衣服,他還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夜夢漓。
當初從存放着他自己身體的房間出來時,王子就表明了自己想收他做義弟的想法,并資助他完成學業。
“這,這怎麼好麻煩您?”洛瀾連連擺手,像一隻受了驚的小鹿,滿臉的無措。
“這是我的職責,也是我對你姐姐的承諾。”眼前的人笑了笑,“以後你長大了,變成了可以獨當一面的大人的時候,記得幫助那些像你一樣的孩子,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
“那,那就謝謝殿下了。”
“你以後别叫我殿下,你……不想叫我阿漓姐姐的話,也可以直接叫我阿漓,”王子歪着頭思考了一下,“看你喜好吧。”
“為什麼是……姐姐?”
“王子”轉過頭來,臉上帶了一點點茫然。随後,她眼中一亮:
“啊,是這樣的,我今天之所以沒有白天來找你,就是因為去向所有人宣布說,我實際上是一位公主,隻是這麼多年一直通過喝藥水僞裝成男子而已。”女孩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肯定還沒人告訴你吧!”
聽見她的話,當時自己是什麼表情呢?
總之,肯定是一副很能讓女孩開心的神情。
因為女孩看見他的表情後,笑得更開懷了。
……少年看着腳上的麻繩,苦笑一聲。
貌似變成普通的人類了之後,失去力量的自己總是在給人惹麻煩呢。
先是姐姐洛淓,後是……阿漓。
怕他住王宮不習慣,專門給他置辦了一戶普普通通但整潔幹淨的小屋,甚至考慮了希望學府的地址,把小屋選在了學校邊上的阿漓。
擔心他一個人孤單,時不時就換上從女仆那裡得到的常服,偷偷溜出來陪他吃飯、教他學業、帶他踏青的阿漓。
明明不怎麼會做飯,偏偏要在他生日的時候下廚,最後弄得一團糟還要拜托他一起去收拾,邊幹活邊唱生日快樂歌的阿漓。
帶他一起打雪仗,玩得比七八歲的小孩還要瘋,最後還逼着他把自己做出來的和他一點都不像的小雪人帶回家的阿漓。
無論他做錯了什麼,都隻會拍着他的肩膀面帶笑容說一句“沒什麼大不了的”,再和他一起解決問題的阿漓。
雖然隻認識了一年,卻讓他覺得無比開心甚至比呆在洛淓身邊更自在的阿漓。
哪怕他不乖巧,不善解人意,也不用擔心會有人投來“我如此努力為你你卻這麼不懂事”的眼神,不用擔心會有人因為他稍微表現出一點不願意就痛心疾首甚至流淚自責,讓他每次都心軟妥協,哪怕他覺得這樣并不開心。
在阿漓的身邊,好像從來都不會有壓力。
他不是懂事的洛瀾,也不是溫柔的洛瀾,他甚至不是洛瀾。
他隻是他自己,瀾。
……一切都要結束了,畢竟,召喚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本來,當初施展魔法時就考慮到,人魚族的覆滅時刻,需要他這個守護者的存在。所以,這種力量與靈魂分離的狀态,隻會持續一年。
舍不得,好舍不得阿漓。
少年垂眸。
不過,至少最後,他還可以做一件事。